清平轩的宫女太监对这位新主子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威势极重,出手阔绰。
这一番连消带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直让他们惶恐不安,生怕做错了事情。
赵德贵良辰退出去的时候,悄悄地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碧桃跟着小太监,将箱笼登记,安置在库房里,碧水则是打点清平轩,把越级违制的东西都收起来,换上从府里带来的摆件儿。
一通收拾后,总算到了午膳的时间。
又是良辰带着碧桃出去,到了御膳房取的饭食。
周宜然是新进宫妃,位份是这一届秀女中最高的,虽然现在看不出深浅,可依旧有让人讨好她的资本。
嫔位份例菜不多,四菜一汤而已,两荤两素,胭脂米饭,周宜然热的不行,看到这些就吃不下去,动了几筷子笋丝,还有一点拍黄瓜,撂下了筷子,把自己未动的赏给了底下人。
在阴凉浓密的葡萄架下坐了会儿,就回了房间小憩。
再次醒来,已经快到了晚膳的点儿。
另一边,祈年宫,景和帝将朱砂笔放下,蔡公公就带着一个端着托盘的小太监走了进来,呈上托盘。
皇上,今晚去哪位主子的宫殿?
景和帝看着眼前一串木牌玉牌象牙牌,凝眉思索,忽地想起了选秀那日女孩沉静的脸,指尖点了点右边的一个新制的木牌。
蔡公公定睛一看,清平轩华嫔周氏。
那奴才现在就派人去传旨。
司寝局的两个太监一前一后跟着蔡公公出去,一下子苦了脸,哎哟喂我的总管大人,这华主子是今儿刚刚进的宫,宫室怕是还没收拾好,所以小的才摆在了角落里
在蔡公公洞穿一切的眼神里,张公公的声音逐渐变小,如同蚊呐,直至消弭。
蔡公公心下冷笑,一甩拂尘,尖着嗓子,似笑非笑,这有什么?清平轩怎么说也有二十多个宫女太监,一天的时间还收拾不好宫室?那真是要把人送回掖庭了,你说是不是啊,张老弟?
张公公擦擦额际的冷汗,忙不迭地点头,本想着今儿亲自来给那位卖个好,谁承想惹了一身骚。
好歹也是一批进宫的,老哥哥我啊提醒你一句,这不该拿的,别伸手,这宫里啊,没一个是傻子。
是是是,老哥哥你说的是,这做奴才的,就该安安分分才是。
蔡公公睨他一眼,心中大为不屑,同一批入宫,这就是他们的分别,他做到御前总管,而张富贵却只是个小头目。
人哪,多长点脑子能死么?
油锅里的银子也敢捞,作死的货!
傍晚,果然有司寝局的太监过来传口谕,并开始备香汤,周宜然就着香汤,好好儿地泡了个澡,洗干净头发,待干了之后,由着良辰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发髻之中,只是插了一支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浓浓的碧色斜坠在耳边,更衬得她肤白如玉。
一身天蓝色的襦裙,熏了清爽的茉莉香,将将换好衣服,便有太监通传,皇上驾到!
周宜然走到门口,滚滚的热浪袭来,待看见一抹明黄色,蹲身行礼,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景和帝眼底的惊艳一闪而过。
头顶上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并有一双大手扶在了她的腰间,爱妃不必多礼。顺势将她扶了起来。
说实话,周宜然从未与哪个男性如此亲密过,她上辈子到死还是个老处女,生理反应完全不由她,此时不由红了耳根,多谢皇上。
景和帝低下头,就看到怀中之人耳根泛红的样子,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处,鬓间浓绿的珠子晃荡着,倒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定下心神,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看向景和帝,放柔了声音,皇上还未用餐吧?可要传膳?
景和帝拉着她坐下,既然爱妃都如此说了,怎能不传?蔡得禄,吩咐下去,今晚朕的份例都摆在清平轩。
是,皇上,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碧水碧桃良辰等人都识相地退了出去,独留帝妃二人在外间。
周宜然真心觉得尴尬,算上今天,她和皇帝总共也就见过两次,比陌生人好不到哪儿去,之间没有天儿可聊啊。
可她必须让气氛缓和过来,她还想做到高位,生个孩子自己养,不拘男女,日后就不用和皇帝虚与委蛇,可以安心当个米虫了。
当然,日后登基的孩子当然也不能和程洛飞有半点关系。
但话题成功被景和帝挑起,他看着小几上的九歌,拾了起来,正好是山鬼一篇,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没想到爱妃竟也对诗歌有所涉猎。
周宜然低下头,轻柔一笑,不过家学渊源而已,嫔妾本就读书人家出身,家里管教的也严,有时四书五经都要读上一些,更不要说这些陶冶性情的诗歌了。
景和帝俶尔笑了起来,那这么说来,爱妃若为男子,说不定又是我大梁一栋梁之才。
世上饱学之士千千万,哪里就轮得上嫔妾了?嫔妾父亲曾说过,他那一届考生,不乏知识渊博,锐意进取者,但大都因为撑不过去春闱的苦寒,遗憾落榜,想来秋闱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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