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牛只略提醒一下,就不再多说这个了。转而跟他说起后日赵译迎亲的事儿来,赵保国道“您儿媳妇儿都准备好了,咱爷俩儿人过去吃个酒不就得了,就这事儿还值当你专门叫我过来说。”
赵二牛一想也是,他跟儿子都是长辈,帮忙这种事且论不着他们,便又不多说这个。他不怎么爱出门,只爱蹲家里头琢磨手艺,外头的事情很少过问,不过这都十一月过了,也不见下个雨什么的,难免也会上心一点,就问儿子外头的旱情怎么样了。
赵保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一五一十的跟他爹说了。
临了又说“正好我今儿打算去夫子那里问问情况,太守那里老早就叫人去打井了,也不知道怎么样。”
赵二牛点点头“回来记得跟我说一声。”就打发他离开了。
到了林夫子那里,先去见了马聪,跟他说了说马家老宅的修缮情况“听谐哥儿说,再有几日便能完工了。”
马聪也不急,呆在林夫子院里,下人伺候也周到,想练武也有地方。只是别人家到底不如自家呆得舒坦,听得过几日就好了,也十分高兴“可是麻烦你奔波劳累了。”
赵保国摆摆手“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
从马聪院子里出来,又去见林夫子,关心一番外头的旱情,林夫子说“地下果然是有水脉的,太守命各县县令使人去各村寻找水脉钻井,虽说打出来的井不足以供给种庄稼,可只给人饮用是足够的。”庄稼吗……今年是不成了,只盼来年年景好些。
赵保国转脸就把这事儿跟他爹说了,赵二牛心里就很松快,老百姓日子只要还能过下去,那就生不出乱子来。
初九那日赵译成亲,天不亮整个赵家都忙起来,毕竟得从广陵到江阳去接新娘子呢,晌午饭还得在岳家用了,接亲的除了新郎倌儿,还一大帮子兄弟都得跟着去,八台大轿?普通人家谁用得起这个,赵家也不打肿脸充胖子的,就那么点儿家底儿,四房都还是借住在亲戚给的宅子里呢。
家底子不厚,那银钱可不得省着花用,至少得攒出一套宅子的银钱来,总得置办家业,到广陵快两年,又有了进项,虽说是五房分红的,可多多少少也存下一些,便是暂时置办不起,再有两年也够了。
赵保国这边就用不着大早过去帮忙,毕竟辈分高,只晚上过去吃顿喜酒就成,什么招待宾客,张罗酒席什么的,都是小辈儿的差事。
再有就是家里头的女眷了,唐妤就好在嫁给赵保国,这辈份凭白长成婶子辈的了,没得说小辈娶个亲,还得叫当婶子的一大早起来过去帮着张罗,爹不在了娘不是还有呢?
晌午在家吃了饭,再打扮得体体面面的过去了,长辈是不用出面跟着去迎亲的,就一溜儿跟赵谐同辈的男丁过去了,接新娘子是没轿车子,可到底也租了辆牛车,那牛也是膘肥体壮的,大红花给戴着打扮着,一路坐着奔江阳去,大喇叭吹吹拉拉的,看着就喜庆。
院子里桌椅都摆开了,就是空荡荡的,且还不到点儿上来,酒菜什么的……专请了个大师傅在厨里烧呢,只待宾客到齐。
最先来的是赵保国一家,一进院子就看到铜蛋儿小狗蹲在树底下摆弄什么,都七八岁大了,还挺淘。
赵保国喊他们“蹲那儿玩什么呢?”
“小叔来了?”铜蛋儿跟小狗冷不丁吓了一跳,扭身一看是自家小叔,便十分兴奋的扔下手里的东西,欢天喜地的奔过去。
“小叔,你好久没来了。”铜蛋儿抬着头,眼巴巴的望着赵保国。
小狗也跟着说“小叔,带糖了吗?”
“去,还当是三岁奶娃呢?”赵保国笑着,一人拍了一下脑袋瓜,把腰间的荷包解下来,这是出门前媳妇儿给准备的,里头装的是蜜饯,现在正好拿来打发这哥俩儿,于是就直塞给他们俩儿“拿去分了。”
“谢谢小叔。”俩小子高兴得很,迫不及待就打开了,掏了两颗塞嘴里,剩下的就没拿,再把荷包绳拉紧了,打算省着吃。
“可别吃独食。”赵保国见状便道“还有你姐姐妹妹们呢。”他还有几个小侄女儿,年纪跟铜蛋小狗差不多般的,都是孩子哪能不爱吃甜的。
俩小子撒丫子就跑了,铜蛋儿还扯着嗓子“这就去跟荷花姐她们分。”小腿捣腾起来飞快,一眨眼人就跑没了影儿。
嘿。再一看,他爹跟他媳妇儿早就进去了,正在里头跟亲戚们说话呢。
赵保国也连忙进屋去,正屋里坐着大伯赵铭,二伯赵铎,难得把他爹送过来的绸缎制成的新裳给换上了,家有喜事老脸都红光泛发的,头发也梳得特别顺溜,再一细看,好像还抹了头油。正跟赵二牛说着话,精神头足得不得了。
二堂兄赵愉就陪坐在一旁,帮着倒茶倒水什么的,哪怕少了条胳膊,好似也没影响到什么,一只手照样利索得很。
赵保国一踏进门槛,他大伯就乐呵呵招手,喊他到跟前过去坐,又仔细看他“毛蛋儿是长大了,也不多久不见,模样都张开了很多。”
赵保国就依次叫了人,然后老老实实的坐在下首听长辈们说话。
赵二牛也笑呵呵“可不是,他这年纪,正长个子呢,几天就得往上蹿一截,要不是他媳妇儿注意着,出个门儿袖子都得短。”
他二伯就接话“要么说是书香门第的姑娘呢,就是细心贤惠,方方面面都照应得周全,咱们毛蛋儿可是读书人,往后是要当大官儿的,得光耀咱们老赵家的门楣呢。就得这样贤惠的姑娘配才相衬,要跟你二嫂似的马虎眼,衣裳破了个洞,三两天都想不起来给缝补缝补,我是没啥,要换了毛蛋儿媳妇也这样,可不丢大脸了?”
赵保国没多注意听,正寻思着怎么一错眼,小媳妇儿就不见人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