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俩人真打什么主意,估计是不能放他回去再叫来另一人的。
赵保国琢磨着,如果他俩同意了,说明没打什么算盘,这要是不同意……他们想强留也留不住自个儿,丁子瑜就不用说了,虽说年纪比他大,可家境清贫,就是个普通的平凡的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而李泽……出身商户,也不是请不到武师,不过……只瞧他那修长的身形,嫩白无茧的手掌,就知道他这些年只是在读书上下功夫了。
谁知二人闻言便抚掌称好,李泽还道:“早前便想结识伍兄一番,只是不好冒然,若有赵贤弟待为引见,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赵保国闻言反倒有些懊恼了,难道这俩人不止是冲自己来?还在打伍彦之的主意?早知道就拿林栋说话了。
可话赶到这上面了,赵保国也不能反口,只好往回走去,一路上尽在琢磨这俩人在搞什么鬼,回头见了伍彦之要怎么提醒他一番,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要如何应对等等。
这片梅林并不小,起码有占了园子里两亩大的地,林中也有假山屹立,为着景色美观,梅林里的积雪并未清扫,被清扫的地方只是林中的一块空地而已。
一脚踩上去,靴子就深深往下凹,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偶尔寒风吹过,拂落枝头雪花砸落下来,这要不躲得及,闷头闷脑就得砸个透心凉。
赵保国一直没放下过拳脚功夫,虽杀伤并不强,却五感灵敏,身手敏捷,区区雪块还是能躲得过的。
之前才说他五感灵敏,这里便发挥了作用。
路过假山时,便闻得一阵若有似无的呼吸之声,赵保国心中一跳,脚步微顿,而后不动声色的按着之前的步调往远处走去,直离得稍远些,便藏身于假山另一侧,偷偷观察着。
什么人会躲在假山里窥视?是林府的仇人?可要窥视也该在林府,在庄子里算什么?
那么是流窜的山贼马匪?萧兵曹再有能耐,再用兵用神,剿匪也不能可能斩尽杀绝,或多或少也有漏网之鱼。可若是山贼之流,要报仇也轮不到林家。
不管是什么人,在林家的庄子里窥视,肯定是不怀好意的,以林府与赵保国的关系,让他不能袖手旁观。
于躲着观察,看那人何时出来,身材相貌如何,要不要直接捉了……赵保国还有些犹豫,不管如何,先记下相貌特征再谈。
约莫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假山那里依旧平静如初,半点动静都没有。
赵保国虽不觉得累,耐心也渐渐消失,莫不是他猜错了?可之前那道呼吸声,他是听得真真的,摆明了假山里有人在。
若是不怀好意之人,闻得他脚步声远去,再警惕等这么久,也该出来瞧瞧动静了吧?可是并没有!
赵保国就想着可能是自己想岔了,谁说里头有人,就一定是坏人?或许是有人受了伤在里面躲难?不出来……昏过去了也有可能?
有心想进去探探,可到底顾忌着,又等了半刻钟,才下决心往假山方向去,路上故意脚步沉重发出动静,却侧耳细听那道呼吸声,只闻得那人的呼吸频率十分缓慢,一丝变化也无。
到这里赵保国才确定了,里面的那人肯定是失去意识了。
于是加快脚步,一溜小跑进去,在假山里拐了个弯,路上还稍见了些血迹,面色就有些凝重,顺着血迹的方向往前走,在假山处发现一个洞口,洞并不深,只见一人倒在洞里,还有一只大腿露在外头,半数被积雪掩没。
不知为什么,赵保国呼吸急了一瞬,心脏怦怦跳如擂鼓,加快脚步上前,待到了近了几乎眼前一黑。
他与他爹相依为命几近三世,就算只漏条大腿出来,他都不可能认不出来倒在那里的人是谁!
赵保国不顾形象的跑过去,跪在雪里去扶,拨开掩住面孔的黑发,露出面容,果然是他爹赵二牛。
怎么会这样?
赵保国心乱如麻,打横抱起他爹就要往出跑,脑子里乱糟糟的。
自己爹也没什么仇人,怎么会莫名被人打晕了在这里?前天被招去了衙门,这两日就没回来过,呆在衙门还能被人绑了打晕?难不成牵扯到什么阴谋里去了?
赵保国一边想着一边往外跑,一脚刚出假山,就又缩了回来。
如果真的被卷了什么阴谋,那他这样把他爹大大咧咧的抱出去找人救治,不是明摆着说人又回家了吗?为了他爹的安全,他不能让其它人知道此事,一来避免牵连无辜。
二来也能隐藏他爹的行踪,如果有人加害他爹,在找不到他爹的情况下,必定会朝自己动手,届时顺藤莫瓜,他就能把那个凶手找出来。
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他爹安置了,再托林栋请个靠得住的大夫。
外面的人他都信不过,可林栋的表妹是自己未来妻子,林栋等于他妻舅兄,天然的联姻光系,利益都是绑在一块儿的,不说两人的交情,光是靠这个,林栋还是可以信任的。
赵保国之所以还能这么冷静的分析利弊,是因为他检查到他爹还活着,除了后背有一处并不致命的刀伤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势。
如果他爹没了,赵保国觉得自己很难不发疯。
赵保国抱着他爹脚下一转,从假山的另一处出口出去,那边是主人家的后院,一般待只有女眷会在那里招待,或主人家来庄子上游玩时自家女眷住的。
今日林栋开文会,请的都是读书人,也没有女眷在,后院是不开的,里面也没有下人,把他爹藏在后院,安全暂时没问题。
赵保国暴力踢开了一间房间,就把他爹安置在床上,又去其它房间翻出被褥给他爹盖上,这才掩关好房门匆匆去前院。
不能让人发现他来过后院,从后院离开时特意遮掩了一番他留下的痕迹,选择从假山口进去,再将自己之前留下的痕迹遮掩一番。
而在他进来之前时,其它人留处的痕迹他选择不动。刚要从假山口出去,就听到外头喧闹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