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再把帕子在盆里过过水洗洗干净晾在架子上,就跟着赵保国往厅里去,回话道“老爷一早就出去了。”
正往出走的脚就顿了顿,赵保国问“什么时辰了?”来这儿这么长时间,他还是没学会怎么天色分辨时间,猜……猜出来的不早了就是晚了,连个大概都摸不准。
“辰时二刻了。”
那就是十点了,赵保国有些惊讶,虽说昨晚上睡得晚,但也不至于这个点儿才起来,不过晚上睡得不太好,起晚了也没什么奇怪,便没多想,只吩咐大头叫刘大家的上饭,吃了再说。
吃到一半,前院儿就有了动静,赵保国示意大头出去瞧瞧,大头出去了很快又回来“郎君,是衙门来人了,吩咐去官衙领木头呢。”
“哦?”看来爹的行动力还挺快,赵保国估计可能他到了衙门就把这事儿提了,不然来人也不会这么快。“人还在吗?”
赵保国想去问问情况,刚起身就听大头道“看差爷忙得很,交代了就匆匆走了,说还得去下一家呢。”他也是听爷说的。
人都走了也不能追出去,赵保国又坐回椅子上,慢理斯条的喝着粥,吃着馒头“叫李虎去衙门领,有没有说要做多少?”
大头回话道“说做二十支箭杆就够了。”
赵保国差点儿一口粥喷出去“二十支?”
大头有些疑惑,二十支也不多呀,郎君反应怎么这么大?
赵保国用帕子擦了擦嘴,任大头收拾桌面,想着城里百姓十几万,就算只有十万百姓做木箭,一个百姓做二十支,那就是两百万,不说这么多箭能用多少时间,光是这材料……城里有那么存货吗?
感觉不太合理,又问大头“是每人,还是每户?”
大头道“差爷说一户二十支。”他们这些当下人的,没有独立的户头,自然不算了。
“这还在理。”赵保国点点头,一户二十支还差不多,一户可不是一个人,如今又不流行分家什么的,大户的几十口人,小户的也有七八口人,再减去奴仆下人等没有户籍贯的,城里登记在册的户籍,起码也有两三万之多。
算它三万户好了,一户二十支箭枝,拢共也能做出六十万来,足够这战役的消耗了,他顶多担心一下材料够不够用,不过既然衙门这样安排了,那自然是拿得出来的。
饭后赵保国跟李虎一并出门了,他是去太守府找人,李虎是去官衙领木头,并不是同一个方向。大头本来想跟着,赵保国没让,毕竟他是去找门路的,身边儿还跟个伺候的,多招人眼,于是自己个儿去,让大头看家,回头帮着把箭枝做出来,听赵谐的吩咐就是。
到了街口赵保国就与李虎分道往西街去了,太守府的守卫比往常森严多了,街口都封锁了不许人出入,赵保国正琢磨着要不要过去,巷子口的持枪士卒就板着一张脸过来了“你是何人?竟敢窥视太守府邸?”
赵保国…………窥视太守府邸?他真要是奸细,脑子坏了才青天白日的过来。
赵保国镇定的行了个读书人的礼仪,无视士卒一脸审视的目光,回话道“这位兵爷有礼了,在下乃林家学舍学子赵恒,与太守属吏于书佐有共事之谊,今日特来寻他,不知于书办是否得闲,可否请兵爷传个话?”
那士卒这才缓和了表情,于书办虽说不是朝庭中人,只是太守的属吏,但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自然要给面子,且于书办年纪一大把了,跟在太守身边二十多年,身份虽不甚高,但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太守还是很重视的,自然要给些面子。
只是不知这位学子与其是何关系,虽不好得罪,但也没必要巴结。那士卒道“我这便去传个话,还请这位学子在此稍待。”
“有劳兵爷了。”赵保国含笑道,也没掏银子给他,要在平时说不定还会给,这战时……行事得谨慎些了。
在府内忙得脚不沾地的于书办得到消息,只愣了下便想到了赵恒,毕竟林家学舍的学子,他只认得这么一个,且又报了名讳,哪能想不起来。
一想起赵恒,便想到当时共事时的算账能力,登时大喜“快快请赵郎君请进来。”真是有了瞌睡来枕头,他正嫌忙不过来呢,这赵恒算数出众,又与童郎君交好,万不能是那异族奸细,正好合用帮他忙。
待赵保国跟着小厮进了府,见了于书办便含笑施礼“于老爷子近来可好?”
于书办捋着胡须笑道“不好不好,异族临城,到处都是事儿,老夫忙得腰都快断了,恒小子来得正好,可能为老夫为忧?”
赵保国心中一喜,上前一步,正色道“异族残暴,必不能让其破城,恒身为读书人,虽无功名在身,亦有报效朝庭之心,此番前来,正是想向您讨个差事,以尽心力。”
于书办闻言便笑赞“好好好,尔辈读书人,正该如此!”又转脸对身边的小厮道“去同清河说一声,让他请示一下龙长史。”
于清河是太守府门下议曹史,于书佐之子,虽说他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但培养儿子还是有佐多年来忠心耿耿兢兢业业的份上,又见于清河为人处事都不差,也算有些能力可堪一用,便将门下议曹史给他,几年来做事也未曾出过差错,在太守府与同僚相处和睦,也算占稳了脚跟。
于清河正在与龙长史议事,得了跟在父亲身边伺候的小厮的话,心念一转便笑了,对龙长史道“龙大人不是正在为人手不够用而发愁么?下臣倒有了好主意,可请龙大人斟酌一二,可否能用?”
龙长史闻言便道“可是令尊之谋?”太守就这么些属臣,各个身边跟着伺候的人都熟识,那小厮同于清河耳语一番,他便有了主意,这不难猜出从哪里得到的灵感。
于清河笑道“龙大人睿智。”便将父亲所求与龙长史说了,龙长史闻言便知其意,又细细思量了一番,道“寻城中学子做事也可,只身家背景得细细勘察,必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