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凝见她又精神了,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以后娘娘管臣妾跟陛下,咱们年纪大了,好管得很。”
太后点了点她,念叨一句:“皮猴。”
两人说完了大事,又开始说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太后瞧了瞧她的肚子,问:“听说最近你烦了秋燥?可是好些了?”
谢婉凝当即就更不好意思了:“臣妾不过就咳嗽两声,根本没什么大碍。谁知道陛下那么上心,非要叫太医不可,这不就惊扰到娘娘了,都是臣妾的错。”
这话若是叫旁人听到,准以为她在炫耀什么,不过太后却就爱听这个,闻言面容也缓和了一些:“女人怀孩子自是十分惊险,他们男人不用经历这十月怀胎的辛苦,便也要叫他们知道咱们的不易。皇儿能有这份心,倒也是你的福气了。”
谢婉凝闻言抿嘴笑说:“陛下确实是十分上心的,比我这个做母亲的还要仔细许多。”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自然是要仔细一些,瞧你这肚子也就今年的事了,等孩子落了地才能松一口气,要不然我这心也都悬着呢。”
太后不光关心她腹中的孩子,也关心她这个人,她养大的孩子她最了解,若是谢婉凝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萧铭修一定得疯了。
人人都说母凭子贵,瞧他们两个这模样,倒像是反过来。
谢婉凝道:“娘娘不用太过担忧,太医都说我这一胎怀相好,一准没大碍的。”
他们两个说了好半天话,谢婉凝才坐了步辇回来。这时天色尚早,萧铭修还在前头忙,她便也把孩子的衣服摆出来挑挑拣拣,又一件件重新叠好。
此时的萧铭修,正坐在御案之后,慢条斯理吃茶。
今日刚好换了另外三位阁臣轮值,他们刚从盛京赶来玉泉山庄,看起来都有些灰头土脸。
萧铭修等他们自己看折子,倒也不是很急:“之前跟付爱卿几个已经商议过,想必你们也已经知晓,说说吧?”
陛下让说说,那朝臣就一定要开口,先说话的自然就是首辅陆定邦了。
他躬身行礼,道:“陛下这封迁居令,倒是十分体恤朝臣,如此这般臣等便不用每日颠簸在路上,臣等多谢陛下恩赏。”
虽说村子里建房肯定不会耗费巨大,又在玉泉山庄左近不能弄得过分奢靡,肯定费不了国库几两银子,但好处确是实实在在的。
哪怕轮休,大臣们也都留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旁边有是羽林卫的卫所,想干什么都不太能干,可不就得老老实实替皇家卖命?
当然这些陆定邦他们是不敢说的,见这折子都拟好了,边也只能点头称赞,毕竟不用来回跑也是好的,他们年纪都不小了,这小半年也实在够折腾。
萧铭修把目光从他们三人面前划过,道:“都说说。”
李承望倒是实在,一听就道:“如今需要来玉泉山庄值守的朝臣,总也过不去二十位,按每户五十两银子算,怎么也要耗费千两银子,这一部分的花费也不算小。”
务实,也是一个人的优点,萧铭修倒是很欣赏他这一点,道:“也不过就千百两的事,这银子可以从朕的内库出,不用动国库的银子了。一进宅院三月就能建完,等到了冬日爱卿们就不用来回奔波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话一听,实在是感人肺腑。
李承望当即就道:“陛下爱民如子,臣等感念至深。”
萧铭修又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崔临山,问:“崔爱卿以为如何?”
崔临山微微一顿,随即便道:“陛下如此考量,是我们做臣子的大幸,尤其要在木家村设立六部临时议事堂,这样更是方便轮休时当差,陛下思虑周详,臣铭感五内。”
萧铭修眯起眼睛看了看他,转而有些得意道:“这主意,却不是朕想的了。”
在场三个阁臣都愣了一下,却也都静气凝神,老老实实等他接下来的话。
只听萧铭修继续道:“是贵妃瞧你们每日住在玉泉山庄十分拘束,月月都要来回奔波,特地为你们想了这个法子,好叫你们不用操劳过重。”
萧铭修见崔临山面上一僵,不由淡淡笑道:“贵妃一心为国,全心为民,时常能为朕分忧解难,实在是难得的贤内助。”
能为皇帝分忧解难的贤内助,可不是随便哪个妃子都能说的。
历朝历代,也不过就坤和宫里那位正宫娘娘,能得陛下如此夸赞一句。
萧铭修此刻当着他们的面如此说,可谓意味深长,叫人一时半会接不上话。且不论此刻有亲眷在宫中的陆定邦和崔临山,便是跟后宫无牵扯的李承望,都迟疑了好一会儿没敢开口。
他们这位天佑帝,心思不是那么好猜的。
虽说朝廷上下,宫里坊间都知道他盛宠贵妃,可到底是真是假,是流于表面还是发自内心,谁都不清楚。
宫里的事情又不是那么好打听,许多事就更不敢妄议了。
不过,萧铭修倒也还算和和蔼,见他们三个都愣住了,半响突然换了个话题:“说起来,自母后搬去慈宁宫,也有四载了。”
三个阁臣沉默站在那,还是不知道陛下要表达的是个什么意思。
萧铭修把茶杯放回桌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这么算来,坤和宫已经空置四载有余,一直没有修葺。如今……也该重新修缮,要不然也没办法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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