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谢婉凝和萧铭修的品貌, 这孩子生下来一准不差,说是大楚的幸事倒也恰当。
谢婉凝忍不住笑出声来:“哪里有这么夸张,你倒是会哄我开心。”
端嫔认真看着她,见她笑意盈盈、面色红润, 就知道一点没被孕事挫磨,肯定是好吃好睡才能有这般精气神。
“咱们也认识几年,如今能得娘娘青眼,能陪着娘娘当差玩闹,也算是咱们的福气,”端嫔说道,“姐姐且也知道,我跟丽嫔是早就想开,许多事都不强求。”
因为不强求,也求不得,所以她们这一生注定不可能有自己的骨肉。
除了内心深处会有些遗憾,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宫里头养孩子可不那么容易,也不那么简单,想来也只有贵妃这般,能得陛下和太后看中,才能把孩子好好养大,看他长成国之栋梁。
“如今心里头是只盼着娘娘能顺利诞下皇嗣,母子均安。”丽嫔接过话来。
谢婉凝被她们说的有些动情,不由握住她们两个的手:“以后这小不点也要叫你们母妃,且放心便是了。”
丽嫔和端嫔对视一眼,皆是红了眼眶:“多谢娘娘开恩。”
谢婉凝无妊无娠都能登至贵妃之位,他日诞下皇子,后位便也指日可待。宫里头人人都不敢非议,可大家心里却都有数。以陛下爱重她的程度看,哪怕没有小皇子,贵妃娘娘也能一展后位。
她腹中的皇嗣,绝对是最特殊也最金贵的那一个。
这个情况下,谢婉凝还能如此说一句,实在是很能安她们的心了。
谢婉凝见她们两个红着眼睛要哭不哭的,心里也是十分妥贴,仿佛刚吃了一杯温茶,全身上下都洋溢着热乎气。
“瞧瞧你们,多大人了还哭鼻子,羞羞脸。”谢婉凝打趣道。
丽嫔和端嫔被她逗笑了,这才把那些伤感都驱散开来。
三人坐了一会儿,吃了茶又用了点心,谢婉凝才道:“说来,刚来的路上碰到崔昭仪,倒是个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呢。”
这一次入宫的三位宫妃,就属崔昭仪长相最好,论才情也是相当出色的。
丽嫔却摇了摇头:“便是如此,她也是没多大福气,她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忍耐居于下位,可宫中已经是这个局面,她想走到最上位已全无可能。崔大人去岁便已成陛下心腹,对宫中情景是不能不知的。”
既然崔家知情还要硬送她入宫,到底也没留多少亲情缘分。
宫妃们久居深宫,说是不能过问政事,可却对前朝的动向都很关心。陛下重用的几位大臣她们也大多都很熟悉,毕竟娘家还要来往应酬。
端嫔目光飘到远方,叹了口气:“世间女子,又哪里能随心所欲?还不是从一个家族进入另一个家族,过得好那是运气,过得不好也只能埋怨自己命不好了。”
像她们这样,已经算是日子过得好的了。
谢婉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山脚下的牡丹花坛花开正艳,此时已到了最晚的花期,等这几朵开了又败,这一年的牡丹花季便就结束了。
她轻声安慰道:“好了,咱们不说这些,说些开心的事来挺。若能每日好好吃茶赏景,开心快乐,便也就不枉此生了。”
说到这,丽嫔心中一动,倒是小心翼翼问:“端午那一日……可是有查出什么?我总觉得这事跟王选侍脱不了干系,她也不知是精还是傻,写的那叫什么话,可不是不打自招吗?”
王纯汐这是被人给坑了,若是有心把她避过去,何必要加“自幼”那两个字,显然动手的人根本没想过要管王纯汐死活,只盼着事情从她这里断绝干净。
端嫔被她一提也是若有所思:“你不说我还没参透,你这么一说,倒是也回过味来。这最后动手的人当真是厉害啊,她不怕王选侍反咬一口?”
谢婉凝见她们两个分析得还挺认真,不由轻声笑笑:“王选侍又没亲自动手,还能死咬着自己是被栽赃陷害,慎刑司问了,确实什么都没问出来。”
“这事你们且不用操心,有慎刑司出手,还有什么不能查清的呢?”谢婉凝安抚道。
不过话虽如此,这一次恐怕还是很难直接给贤妃下定论的。虽然谢婉凝跟萧铭修心知肚明,就连太后娘娘也大概知道一些,却还是没抓到她什么把柄。这一次对方做得干净利落,最终动手的那个小黄门事发时就投了井,当日深夜才从西角门那寻到。
不过直接证据没有,可却有其他宫人瞧见百花楼的小宫女腊梅曾来过琳琅殿,倒也让苏年苏大伴看到了些希望。
这事还在查,腊梅也还没吐口,反正陛下和太后娘娘都不着急,谢婉凝便也一点都不慌。
他们心中都清楚背后那人是谁,甚至都不用着急抓她的把柄,只要把腊梅抓了,以她的性格定是坐不住的。且就要看她慌,看她乱,看她夜路走多了最终遇见鬼。
心里有鬼的人,自然也是怕鬼的。
此时的百花楼中,却真如谢婉凝猜测的一样,贤妃确实是有些要坐不住了。
她沉着脸坐在贵妃榻上,目光幽深,她有一下没一下拨弄茶碗里的茶叶,好半天都没说话。
王纯汐跪在堂下,低着头也是沉默不语。
贤妃深深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的神魂都看透,直到看得王纯汐整个人抖起来,她才冷声道:“王选侍,本宫倒是没想到,你故意诓骗本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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