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略年长的便轻声笑笑:“还有人在呢,我就特地过来催催,这会儿早晚都冷,若是今日炭火再供不上,我们娘娘且要受冻了。”
绿叶倒也聪明,这么一听讲,就知他们是才来玉泉山庄的几位娘娘宫里的。其中一个是昭仪娘娘,那不是崔昭仪就是张昭仪,毕竟这一次来玉泉山庄的除了贤妃娘娘、丽嫔娘娘、端嫔娘娘和熙嫔娘娘,就是三位新入宫的小娘娘了。
她心里头这么算着,那俩个宫人便又继续说了话。
圆脸的声音就压了压,却说:“便是昭仪娘娘如今位分不高,也还有崔家看顾呢,哪像我们小主,可真是没人愿意搭理。”
年长倒是会说话,安慰道:“这次来这么多娘娘,也就你们小主是选侍,可见陛下心里头还是记着的,且不用急呢。”
圆脸的笑笑没接茬,这话是十分不好接的。
她们说话的工夫,刚才那管事已经安排完回来了,见她们两个等在那,就又傲慢起来:“两位是?”
圆脸的答:“奴婢是王选侍宫中的。”
年长的说:“奴婢是崔昭仪宫中的。”
一听是崔昭仪的人,那管事态度就略微好了些,不过也只针对年长些的宫女:“咱家记得昨日归园田居便来催过了,炭库也得按章程准备不是?哪里能说有就有的?”
年长的脸色略沉了沉,却是低声道:“伴伴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绿叶没瞧见,就只听管事笑着说:“等小子们忙完早上的差事,下午就给昭仪娘娘送去,绝对是不能叫昭仪娘娘受冻的。”
那年长的这才笑了:“劳烦伴伴了。”
他们这边说完,圆脸的宫人顿时就更急了,她结结巴巴问:“伴伴受累,给我们小主也安排上吧,这晚上山里面冷……”
管事打断她的话:“咱家也知道冷,可如今这两车炭出去,剩下的就不够数了,不得攒攒才能送?咱家也不是故意的啊。”
他简直睁眼说瞎话,从绿叶的角度看,后面的仓库里可堆着不少的银丝炭,不可能一车都凑不出来。
圆脸的没有年长的机灵,可能也没被自家小主点拨过,在那里急的眼睛都红了,却也不知道要去打点,只强忍着没哭出声来。
就在事情僵持不下的时候,后面出来两个黄门,推着满满一车的银丝炭:“伴伴,炭已经备好了。”
绿叶知道这是给他们听涛水榭准备的,便起身道:“多谢几位伴伴了。”
那管事就笑眯眯凑过来:“哪里哪里,姑娘太客气了,瞧着我也没什么事情,亲自陪你送一趟吧。”
绿叶就有些受宠若惊:“不用不用,伴伴是大忙人。”
管事才不管这个,硬陪着她出了炭库。
等她们走远了,那年长的才拉过一个小黄门问:“伴伴受累,刚才那宫人是哪里的?瞧着管事很是客气。”
小黄门瞥了她一眼,手里掂了掂,倒是有些满意:“那可是听涛水榭的宫人,姑娘您说能不客气吗?”
听涛水榭……陛下和贵妃娘娘居所,难怪了……
等小黄门走了,年长的才对哭丧着脸的圆脸宫人道:“你们小主也是,宫里头哪里不要银子,也不知道给你带些打点的银钱。”
“我劝过的,可我们小主不听,这可怎么办?”
年长的宫人道:“怎么办?只能回去实话实说了,她不肯打点,最后受累的不还是自己?”
宫里面的宫人都知道这些门门道道,崔昭仪家世好,懂变通,她们宫人的日子就好过,不行了就拿银子砸,轻易不叫人下脸面。
圆脸的宫人心里一阵害怕,却也知道王选侍是劝不动的。她本就没什么身家,进了宫也没家人支援,兼之位分低,只能靠着微薄的份例过活。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紧的是她十分不知道变通,总觉得那银子贿赂人是下作手段,十分的看不起。这么一来,他们宫里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圆脸的宫人没说话,丧着一张脸,跟着她一路往回走。
路上她们又瞧见绿叶和炭库管事,瞧那管事的巴结劲儿,叫她们看了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了。
圆脸宫人低声嘀咕:“听涛水榭忒是高贵了。”
年长的宫人瞥了她一眼,倒是说:“唉,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呢,你瞧贵妃娘娘跟你们家小主同样是琅琊大姓出身,怎么就……”
怎么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就连听涛水榭的杂役宫女出来都能高人一等,她们这些个自家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却没人理了,出来办点事都那么难。
圆脸宫女心里头也很是不爽,却也不敢应她的话。
“可不能妄议娘娘是非。”
等到了岔路口,两个人便分道扬镳,年长的宫女扭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轻声冷笑起来:“德行。”
听涛水榭里,谢婉凝正在花园里散步。
前些天她把让过来的宫妃圈了名,由太后娘娘下了懿旨,然后便开始忙着让宫人打扫干净宫室。这次来的除了新入宫的就都是主位娘娘,嫔位的两人合住一宫刚好。
端嫔和熙嫔住一起,剩下丽嫔落了单,便让两个新昭仪陪她一起住,倒也省了许多事。而王选侍就只好跟着贤妃,住在百花楼后面的侧殿里了。
这么一分,不过多开三处宫室,玉泉山庄的宫人们也能忙开,倒也不那么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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