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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九年不过就事论事,对苏红枣刚刚的质问完全不放在心上,他继续道:“昨日夜里阮大是否有饮酒?且饮酒回来之后是否与你同房?”
    一听他提起酒字,苏红枣浑身一个激灵。
    她猛地抬起头,直直看向邢九年:“是因为酒?”
    邢九年见赵瑞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敲了敲,便对苏红枣道:“正是,我已经在阮大口中闻到比较重的药酒味道,且常人用仙灵脾,一般也是加在药酒中,以酒刺激药效。”
    这种药,红招楼有的是,但药效一般没有那么强烈,都是略微带了点刺激作用,好让客人们能更兴奋。
    所以邢九年这么一说,苏红枣眼睛猛地一寒。
    她刚刚还一脸苦闷柔弱,诉说的故事也是悲惨至极,但此刻一听说阮大因何而死,她却第一次显露出獠牙。
    只看苏红枣死死盯着邢九年
    ,目光里有着一闪而过的恨,可若要去深究,却发现那恨意已经随风而逝。
    早就寻遍不着。
    苏红枣一字一顿道:“这位大人,我家中所有存酒,大人都可以仔细详查,但凡有一丁点不对的,我苏红枣都没有半句辩解。只是我身份特殊,那些客人们从来不会留下吃喝,吃用全都是自带而来,因此我家中绝对没有那些个腌渍之物。”
    也就是说,她家中没有让阮大致死的药酒。
    就在这时,赵瑞开口了:“苏夫人,鉴于阮大牵扯进另一桩重案,他人又死在您家中,那本官便必须要秉公办事,需得对您家中进行搜查。”
    苏红枣冷冷看向他:“大人尽管搜。”
    赵瑞颔首,他对门外轻轻摆手,才道:“多谢夫人理解。”
    赵瑞身边带的所有校尉,全部都是出身仪鸾司,皆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搜查起来是异常安静的,根本没有嘈杂声响。
    明堂里,苏红枣骤然开口:“昨夜戌时时分,夫君突然说明日要去看社戏恐无钱,我让他不必担心,我这里存了银钱,可他不肯吃软饭,便硬要回家去取。”
    谢吉祥:“……”
    赵瑞:“……”
    就连邢九年也忍不住抬了抬三角眼,眼中写了两个字:无耻。
    一个男人,没有半点营生的能力,吃住都在以卖身为生的外室家中,若要出门没钱花,便回家直接同艰苦维持生计的妻子要。
    就这,苏红枣还说他不愿意吃软饭。
    他这才是吃软饭的最厉害之处,两边占便宜,两边却都牵挂他,仿佛没了他不行。
    苏红枣完全不知自己一句话惹了在场诸位诸多腹诽,她继续道:“夫君确实有些嗜酒,但也不是日日都喝,昨日晚食我们用饭时就没喝,就怕影响今日出去看社戏,但他从家中回来时,我确实闻到了酒味,所以这药酒,是否是夫君在家中时喝的?”
    说到这里,苏红枣特地顿了顿。
    她目光凌厉地看向赵瑞:“这位大人今日来家中探查,妾身并不知道所为何事,既然夫君如此被人所害,那妾身是否可以理解为,其实是阮家出了事连累到了夫君?”
    苏红枣一口气说下去,不让人反驳。
    “又或者说,他家中之人
    真的有害人之心,已经下过手了?”
    这话好生犀利。
    赵瑞却在此刻开口:“那以夫人的意思,这个家中之人具体指的是谁?”
    苏红枣一下子没了声音。
    但她不开口,旁人也不多言,谢吉祥抿了口茶,才发现她捏着茶杯的手绷着青筋,显然紧张至极。
    少倾片刻,苏红枣还是哑然开口:“还能有谁呢?便是他家中那恨不得我死的正房妻子。”
    对于不能成为阮大的妻子,可见是苏红枣的一块心病,所以,对于占了正妻名头的林福姐,她心底里不可能没有恨意。
    刚才她还一口一个姐姐,现在却全然变了面孔,在接连的刺激之下,已经忘了去维持温柔贤惠的假面孔。
    赵瑞却好似对她前后不一的态度全无兴趣,她只是淡淡问:“你可有证据?”
    苏红枣卡了壳,她狠狠闭上眼睛,终于说了实话道:“没有,但是那女人很清楚,夫君马上就要成为我一个人的了。”
    什么?
    这句话说得很有歧义。
    谢吉祥抬头看了一眼赵瑞,见他也不由皱起眉头,心中突然有些明悟。
    她思忖片刻,还是问:“苏夫人,您跟同兴赌坊那边,是否有契约?契约快要到期了吧?你刚才没说的就是这事。”
    苏红枣猝不及防被她说中,一下子缓不过来,顿了顿才开口:“是,当年我用全部的积蓄和夫君家卖豆腐坊的银钱赎身,自此不用再呆在红招楼,做那低贱的迎来送往营生,但我卖身契还在同兴赌坊,若我答应再帮同兴赌坊伺候客人十年,便还给我卖身契。”
    如此一算,今年刚好是第十年。
    谢吉祥的脑海里,所有人说过的话,全部汇成一张巨大的网,按照时间依次排序。
    当她把一切都想明白时,看向苏红枣的目光,已经再无同情之意。
    “苏夫人,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这几日你与同兴赌坊的契约就要到期,所以你才敢跟阮大一起明目张胆出城,并且……你们出城不是为了看社戏,而是想私奔别居!”
    此话一出,就连邢九年都忍不住抬头看向苏红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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