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 她忽然笑了,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师弟们。 说慢了要杀,说错了要杀,要是她再说错名字,下一个师弟也必死无疑。 说到底,都是她的错,她为何要忘记他的名字? 说到底,也全是他的错,他为何要如此极端偏执?
转头看向叶思和,他坐在栏杆上,嗑着瓜子,似乎极爱这热闹。 仿佛被杀的不是曾与他同门的师弟……
他感受到阿松的目光,转头看向她,“我就说他和我是一样的人吧。”
“……!” 这话,就如星星之火忽然燎了整个灵台。 她转头看向伶人,颤抖着说:“长映,你别闹了好不好?”
那人的剑,“哐当”掉了地。
他本想再找一个早死鬼。 然而姐姐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声音真真切切的告诉他。 她还记得他,她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
他欣喜若狂,哭着扑向她,“姐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记得的,你怎么会不记得我呢?姐姐明明是最疼爱我的,刚才的一切都是逗我玩的对不对?”
阿松看着扑进自己怀里哭得伤心的人。 内心产生一种嫌恶到恨不得将他杀死的冲动。
谁能想到呀…… 当初那个胆怯的娇软的少年,居然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依旧很美,只是美得与幼时完全不同,幼年是含蓄内敛的娇美,现在是锋芒毕露,凌冽刺目!他就像一柄利剑,狠狠的扎进她心里,扎得千疮百孔,扎得鲜血淋漓……
长映……长映? 很好,她想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了,她会牢牢记住的。 这可恨的两个字,念出一次,就如同在口中咀嚼一次,将它们狠狠嚼碎!
地上倒着两具师弟们的尸体,浓稠的鲜血已经渗入土壤。 她觉得,自己当初要是没有救长映就好了,要是没有救他就好了。 如果不救他,师弟们就不会死掉了。 这个可恶的偏执的狠厉的坏小孩,要是死掉就好了,当初就让他死掉就好了……
长映欢喜的抱住她,一边哭一边亲吻她的眉眼,“姐姐,我最喜欢你了,你就是我的光,从你救我那一刻起,你就是我唯一信赖唯一依靠的人,你可不准再丢下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当初丢下我的那一刻,我有多害怕多伤心呀……”
可是阿松的想法与他截然相反。 如果能重来一次,她根本不会救他。 这个可恶的该死的孩子,就让他死掉好了,让他被变态活活的折磨死好了,她不会救他的,她绝对不会救他!
喉间忽然冒出腥甜,一口血吐了出来。 眼皮渐渐沉重,旁人焦急的呼喊也变得模糊不清……
第29章 囚禁
她醒来时,已不知几时。 日光很昏暗,似乎隔着很多层纱被筛进来。
身下铺着极厚的毛毯,躺在上面,陷进去半个身子。 她甩了甩昏沉的脑袋,想坐起身。 耳边传来叮铃哐当的铁链声。
她下意识向声源望了过去,只见自己瘦白的脚踝上系着一根细细的金色链子,顺着那链子终于看清了屋内的形容。 链子的另一头固定在栏杆上,无数的栏杆,不知用何等材料制成,金碧辉煌,隔绝出两个世界。 里面囚禁她的牢笼,只是被造成了雀笼的模样,试图将一只翱翔于天地的鸿鹄困成一只知足常乐的金丝雀。
看着这个地方,看着这条链子,她觉得有些讽刺。 现在关于长映的所有事,她都一点一滴记了起来。
记得当初救他的时候,他就被铁链栓在一个小房间里,那样的可怜,那样的无助。 然而现在身份完全置换,她成了被栓住的那一个,而施暴者就是当初那个可怜无助的小孩。
他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的吗? 呵呵,真是太可笑了。
栏杆外面站着两个侍女,都垂着头闭着眼,不知是否睡着了。 阿松醒后,她们也睁开眼。 古井无波的望向她,似乎对于她的反应早已预知。
“姑娘醒了,是饿了?乏了?还是想洗漱?想更衣?”
阿松没有理会她们,动手扯了扯脚上的金链子,发现它异常坚固。 而自己体内的药性没有散去,使不上一点儿力气,怎么扯都扯不断。
“姑娘不必白费力气了,这是玄铁镀金,就算姑娘武功还在,也弄不断它。” 外面的侍女善意提醒。 说是善意,其实更像是嘲讽。
阿松也放弃了与这链子的斗争,说道:“我要洗漱更衣,应该不是在这儿吧。”
“自然。” 侍女们打开牢笼与金链,将她扶了出来。
沐浴与更衣是在另外的房间,在去那边的路上,阿松试图挣脱她们,但结果自然是徒劳。 莫说她现在失了力气,就算力气尚在,也至多与她们打个平手。 这两个侍女,武功都不低。也难怪敢放心的打开她的金链,因为她根本就逃跑不了。
沐浴完又被带了回来。 重新关进雀笼中,锁上金链。
晚间,侍女为她奉上饭菜。 但她根本没有胃口,就任由它们摆在地上凉透。
也不知其他的师弟怎么样了? 还有师父师娘……师父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尽早处理,毒素侵入经脉就回天乏力了。
天色越来越暗,屋内亮起了烛火,将这金笼映得熠熠生辉。 她躺在厚实柔软的毯子上,盯着屋顶发呆。 此时的她,真的就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无所事事的金丝雀,沐浴更衣完,等待着主人临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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