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36页
    “但是给我接生的产婆,后来做了保阿,打小我就没离开过她手边一尺远,谁也不比她更清楚我。后来凡有人谣传,给她听见,定要追着打出王府,渐渐就无人多嘴饶舌了。”
    梁珩感到不是滋味,嘴里嚼着坚果掩盖情绪。他父亲从前在嶂山王府也是这待遇,只是无人为他打抱不平,以致流言愈传愈凶,传进三宦耳中。莫非,这就是真货与假货的不同之处?
    聊了没几句,林驻与沈育回来了,凡有机会,林驻是必要纠缠梁珠,逗他玩儿,要报复在他父王处受的压迫一般。
    梁珩提出在临江城中转转,沈育点了王府一队亲卫随行,又叫上邹昉毕威护持左右。梁珩没说什么,看上去不是很乐意。
    临江是军镇,纪律严明,街头巷尾等闲听不见喧哗,连沿街的商户也寥寥无几,着实无趣。登上北城门的角楼,眺望涿江,只见黄水滔天,水汽接天连日飞架虹桥,弥漫两岸。
    能望见北边城墙乌黑的一垣。两旁是逼仄的山峦,重峰叠岭,果然川南四镇所处,即是涿水最狭窄的一段,丘山层林里隐约有人影行走,浅滩处,渡船迎来送往。
    “那是通商的口岸?”梁珩问。
    沈育道:“不止商户,寻常百姓只怕也有往来。整条江上,如此类渡口不下百十来数。”
    梁珩嗯了一声,又不说话。沈育总算察觉到不对劲,环视侍卫都在三步开外,压低嗓音道:“怎么了?”
    梁珩哼哼唧唧:“想去。”
    “?”
    “对面。”
    沈育静了片刻:“你……你不是早上睡糊涂了吧……”
    “想去对面!”
    沈育忙道:“小点声!不是,为什么?在这关头,还没查清刺客的事?”
    梁珩盯他道:“你是不是忘了,以前说过带我去北边游览的。”
    沈育绞尽脑汁,没想起来,为他分析一番说:“签订合约的时候,你把地点定在那边城里,带上厉城部亲兵护驾,顺理成章就过江了。”
    “我不!现在就要去,你带我去!”
    梁珩一回头,顺手扯过邹昉当人墙,垫脚一下亲在沈育唇边,又抠抠他掌心,一派给你点甜头的傲气。
    沈育:“……”血色不可遏制地爬上耳朵尖。
    数息后,角楼里已不见了陛下与右都侯的身影。
    “人呢?”毕威慌道。
    感觉脊背被打了石膏挺得像根棒槌的邹昉:“呵呵。”
    第75章 火傩戏
    渡船两柱香一个来回,岸边搭建一间简陋的茶寮,供过往行人歇脚。十枚钱买一碗茶和船上一个位置。等候的约莫二三十人,中有许多两手空空、满面笑容,似乎过江访亲或游玩。
    稍顷,船艏突破江雾,江水一分为二,稳稳停靠在码头。头部一尊镇江龙神像,威武雄奇,舟客攀着龙神陆续上船,其中混杂两个素袍白衫的影子,挤在人堆里坐下。
    一个道:“这衣服什么料子?硌得慌。”
    另一个道:“大家都这么穿,且忍一忍罢。”
    所谓大家,指的是黔首百姓,麻料糙布自然比不得绫罗绸缎,说这话的人,正是梁珩与沈育,二人半途溜走更换衣物,须臾之间已登上过江渡船。
    满船的人都兴致高昂,讨论什么事情,沈育听得几句,俨然是对岸正举行某个热闹的仪典,便询问身边船客。那人答道:“每年立夏前后,晁国要举行祭火大典,过午后持续到夜间,表演形式各异的傩戏。你们是南边来的吧?不知道也正常。这傩戏,在宫中便由乐人表演,在军中则由方相氏担任,尔朱营的方相氏,排剧演戏最是精彩,年年这时候,大家都盼着到对岸一睹风采!”
    梁珩道:“过江这么容易?没有禁制盘查?”
    回答说,有是有,不过不常有,北边要过来做生意,南边要过去看戏,大家都不希望打仗,最好永远不要。
    沈育听了若有所思。
    梁珩则很高兴:“看来咱们来的正是时候!”
    下了船,是一处镇集,距离城池尚有数里。但今天镇集比城里更人声鼎沸,城里人也要到此地来,观看一年一度的傩戏祭奠。
    游人比肩接踵,沈育紧抓着梁珩的手,生怕他走丢,商铺挂满各式独特的面具,琳琅满目,几成特色,引得客人纷纷驻足。梁珩是定要凑这热闹的。面具或精致或粗疏,涂以朱红、赭黄、石青、茄紫、芦灰等色,斑斓五彩,大致绘出人脸五官,端正刚强者有之,扁目斜嘴者亦有之。
    放眼望去,人人皆戴面具。貌似风俗习惯之类,梁珩挑来挑去,扣了一张红脸,又给沈育选了一张黑脸,笑呵呵拉他去人最多处。
    大街正有一队游行,足下蹬竹跷,高出五尺之外,远看也非常显眼,共有五个主角,数十陪衬。主角着彩衣,面上是赤黑黄白青五种颜色的涂料,一面高高走着,一面随以乐舞动作。
    游行队伍径直走到镇集广场停止,四面是看台坐席。沈育与梁珩占了高处,傩戏正式开始,趁着人少,沈育嘱托梁珩不要走动,他离开片刻。梁珩看得入神,随口应下——广场中央立一根雕兽石柱,五个颜色的主角围绕石柱你来我往,比划动作。
    “这是做什么?”梁珩只觉得舞得好看,却不明其意。
    旁边一个声音道:“这是讲述晁国立国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