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悦挑了挑眉：“你让大夫写了一张字据？”
    “是。”小雅咬了咬唇：“我跟在香姨娘身边这么些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为清楚，我怕的就是狡兔死走狗烹，所以特意留了一招后招。”
    “事实上，我帮她做的许多事，都留着把柄的。当初是想着，希望这些东西就放在那里，直到我死也不会用上，可是如今，我却不得不将它拿出来了。”
    小雅深吸了一口气：“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檀悦略略抬了抬眼，看向小雅。
    “此前香姨娘刚刚进府的时候，檀府尚未分家，香姨娘不得老爷子和老夫人的喜爱，被老夫人为难过几次，后来她掌权，羽翼丰满之后，就买通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暗中在老夫人日日喝的补药之中下慢性毒药。这几年，老夫人的身体每况愈下，便是因为此……”
    小雅咬了咬唇：“此事，唯有我与香姨娘身边的阿珠知晓。香姨娘买通的，是老夫人身边的柳嬷嬷，每个月初三，香姨娘都会悄悄叫我们打着出府采买的名号，与柳嬷嬷约在城中云墨街与同堂巷的叉路口。”
    “那里有一个卖包子的铺子，生意特别好。我们便会趁着人多，塞五十两银子与每个月定量的药给柳嬷嬷。”
    檀悦微微眯起眼来，倒是不曾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茬。
    “极好，若是这两桩事情被揭发出来，这檀府之中就再也容不下香姨娘了。若是到时候需要你出面作证……”
    “只要大小姐能够保证我的安全，我自是愿意的。毕竟，我也很想，亲眼看着香姨娘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
    “你说的那害死云姨娘孩子的大夫写的字据，放在何处了？”檀悦复又问起之前那一桩事情来。
    “就放在府中厨房外的竹林里面，从厨房出来，约摸走上四五步，抬起头来，便能看到有一株竹子上面被刻了一道划痕。那字据，便被埋在下面的。”
    檀悦轻轻点了点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小院，回了檀府。
    狐生在檀悦的脚边转着圈圈：“你打算要如何对付香姨娘？”
    檀悦瞥了狐生一眼：“与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啦。”狐生伸了伸懒腰：“外面的戏园子，听一场戏得要一百个铜板，茶水点心还得另算，而且，唱得还没这么精彩，有免费的戏看，我自然是要看的。”
    檀悦微微眯了眯眼：“敢情，你在外面，还去戏园子听过戏？小日子过得挺不错啊？”
    狐生身子猛地一顿，往床脚缩了缩：“唔，我只是路过的时候好奇里面是做什么的，所以就进去瞧了瞧。”
    眼珠子转了转：“说起来，我突然想起，墨阳炉中还炼制着丹药呢，我得赶紧瞧瞧去。不早了，主人你早些歇下吧。”
    “站住！”檀悦开了口：“别找借口跑，先去厨房那边的林子里，帮我把那字据给找出来。”
    狐生撇了撇嘴，却也不敢违逆。
    拿到字据，檀悦仔细看了看，才将那字据放在了袖中，歇下了。
    第二日早饭过后，檀悦边径直去了云姨娘的院子中。
    云姨娘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听见下人的禀报，这才转过身朝着门口看了过来。
    见着檀悦，忙将手中的剪子递给了身侧的丫鬟，提着裙子出了园子，朝着檀悦走了过来：“大小姐。”
    “大小姐今日怎么得了闲，想起来我这里走动走动了？”说着又指了指院子里的花圃：“倒是来得正好，我院子里的几株胭脂点雪都开了，大小姐快来瞧。”
    檀悦跟在云姨娘身后进了院子，就看见了花园里面那几株胭脂色的菊花。
    “不愧是难得一见的胭脂点雪，果然极美。”
    说罢，就转过头同云姨娘道：“我今日来寻你，是有一桩陈年旧事想要问一问姨娘，咱们屋里说吧？”
    “陈年旧事？”云姨娘眼中满是疑惑，却也连忙应了声：“大小姐屋里请，蛮蛮，给大小姐上茶。”
    刚落了座，丫鬟便奉上了茶来。
    檀悦摆了摆手，将屋中下人尽数屏退了下去，才低声开了口：“姨娘，可还记得，香姨娘身边，有一个丫鬟，叫小雅？”
    “记得。”云姨娘虽不知檀悦为何会问起此事，却也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知道，前段时间，被香姨娘处置了的丫鬟，那件事情在府中闹得还蛮厉害的。”
    檀悦点了点头：“只是，不知为何，那丫鬟最后竟也没有死，昨日我出府竟还碰见了。她来拦了我的马车，说要告诉我一些关于香姨娘做过的一些恶事，说她对香姨娘忠心耿耿，香姨娘却如此对她，她要报仇。”
    “竟还有这等事？”云姨娘一脸诧异。
    檀悦轻轻颔首：“我起初也是有些不相信的，只是她说的话条理清晰，又说自己证据确凿，听起来又像是真的。其中有一桩，便是关于云姨娘你的……”
    “我？”云姨娘更是诧异：“与我有关？什么事？”
    檀悦却不说话，只从袖中取出了那字条来，推到了云姨娘跟前：“姨娘你看看这个吧，一看便知……”
    云姨娘将信将疑地接过那纸条，展开来看了，纸条上的字并不算太多，檀悦边瞧见云姨娘的脸沛然变色。
    “她……她她竟然！”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我的喜宝！”
    随即，声音便哽咽了起来。
    有泪水从眼中滑落，云姨娘急忙将眼泪擦去，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内室之中。不一会儿，就捧出来了一个木匣子。
    云姨娘面上满是急切，飞快地将那木匣子打了开来，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纸来，随后展开来仔细瞧了。
    待瞧清上面的字之后，身子猛地一软，跌坐在了椅子上：“当初我怀疑过这药方的，可是我找了好些个大夫问了，都说这药方没什么问题，是小儿常用药，对孩子身体有好处的。我什么都查了，什么都查不到，最后只能放弃，谁曾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