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姨娘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声音都有些结结巴巴：“你……你说什么？”
    “我说……”檀青怀加重了语气：“你实在是太没用了。此前爹爹宠着你，将中馈掌家权力放在你手中，那么好的机会，你却竟然都没能成功扶正。”
    “如今中馈掌家权力也丢了，连爹爹的宠爱也丢了，名声还被檀清影闹成这副模样。在这深宅后院之中，没有爹爹的宠爱，你就等着，慢慢寂寞老死吧。”
    檀青怀的眸光愈发冷了几分：“若你全然失去了爹爹的宠爱，我就同爹爹讲，让他将我记在夫人名下，放在夫人的跟前教养，到时候，我就不是庶子，而是嫡子了。至于你……”
    檀青怀的脸上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来，却并未将话说完。
    香姨娘只觉着今晚这夜风实在是太凉了，似乎从她身上的每一寸钻了进去，直直地吹进了她的心里。
    她千辛万苦才生下这个孩子，一直放在身边宠着疼着，仔细教养着，为何，他竟然会成这副模样。
    香姨娘咬紧了牙关，急急忙忙地道：“不，不会的，我定然会重新获得老爷的宠爱，定然还能够夺回中馈掌家之权，也定然会成为这檀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的，一定会的。”
    “是吗？”檀青怀笑容讥诮：“那我……就等着那一天了。”
    说罢，才又定定地看了香姨娘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香姨娘看着檀青怀决绝的背影，身子一软，猛地扑倒在地，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她原本不是这府中最为春风得意的女人吗？不是深受老爷疼爱，中馈大权在握，女儿漂亮儿子有出息的吗？
    为何会变成这样？
    不行，她决不能够再这样下去，她一定要想方设法地让老爷重新回到她的身边，方才对老爷说的那些话，虽然是她故意那样说的，可也是实话。
    如果她失去了老爷的宠爱，她就一切都没了。
    如今她的容貌已经恢复，甚至比之前更貌美三分，老爷定然不会无动于衷，只要她想办法，想办法重新爬上老爷的床，她就有自信，能够重新夺回老爷的心。
    檀悦对她离开之后发生的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回到牡丹院，就瞧见孙雨薇站在院子里，神情带着几分焦急，见着檀悦进来，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不过是去其香居送个月饼，我都已经回来了，你怎么现在才到？”
    “我见今晚月色极美，就在府中转了一圈。”先前发生在秋梧榭的事情，倒是只字未提，只笑眯眯地道：“在咱们檀府，难道娘亲害怕我能出什么事情不成？”
    “谁知道呢，这檀府可并不比外面安全多少，居心叵测的人太多，我怎能不担心？”
    “娘亲放心便是，我如今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早已经不是那个人人欺凌的檀悦了。这檀府中，还是没有人能够欺负到我的。”
    孙雨薇笑着摇了摇头：“你啊……”
    说完才又掩唇打了个哈欠：“好了，时辰不早了，早些歇下吧。”
    “是。”檀悦应了声，这才回了屋。
    洗漱沐浴之后，却也并未立即去灵泉幻境，只将下人屏退了，将窗户打了开来，看向天空中皎洁的明月，盯着那月亮看了许久，倒也忍不住生出一抹怅惘来。
    其实自打穿越到这檀悦的身上来，她倒是已经许久不曾想起在夏国的事情了。
    她的死，是有人买通了她身边护卫，同刺客里应外合，取了她的性命。却是不知，究竟是谁所为。
    檀悦眯了眯眼，其实也并非是不知，她的叔叔，淮南王一直对她身为女子却继承皇位有诸多不满，且一直有夺位之心，十有八九是他所为。
    还有她的妹妹，虽然已经出嫁，可是一直艳羡她，身为女人，却可以坐拥天下。她妹妹，素来也不是没有野心之人。
    她在夏国其实也并非全然没有挂念的，她的弟弟，父皇母后去世的时候，不过两岁，如今也不过七岁左右，她一直护在自己羽翼下，如今她死了，不知他会如何？
    檀悦闭了闭眼，自嘲地笑了起来，兴许是今日这月光太美，也兴许是中秋这个本应团团圆圆的日子的缘故，才让她这样多愁善感。
    待再睁开眼，却瞧见对面的房顶上多了一个人。
    “……”
    还真当她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的？恨自己修为不精，若是她成为了至尊者，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定然是将这牡丹院周围都不满结界，让他再也进不来。
    不等檀悦开口，顾子衍就已经举了举手中的酒壶：“今夜月光真美，来陪我喝个酒吧？”
    檀悦冷哼了一声，却是一个纵身，就落在了对面的房顶上，这是牡丹院后院中放置杂物的房间，倒也并不怕有人发现。
    “你不是和尚吗？为什么还喝酒？”檀悦眯着眼看向顾子衍。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顾子衍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只是不知，檀小姐酒量如何？可别一杯就倒了。”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千杯不醉的好吗？以前啊……”
    只是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以前她是夏国女帝的时候，曾经训练过酒量，倒的确是千杯不醉的体质。
    可如今，她是这檀府的大小姐，檀悦。
    “以前怎么了？”顾子衍转过头看向檀悦，微微挑了挑眉。
    檀悦摇了摇头：“没什么，以前其实我就偷偷喝过一回酒，那次是檀清影酿了一坛子桃花酒，后来酿好之后，她觉得不好喝，就给扔了。我心中好奇桃花酒是什么味道，就尝了尝。”
    顾子衍眸光中闪过一抹诧异：“他们不让你喝酒吗？”
    “那时候尚未及笄，我与母亲被关在一个小院中，丫鬟下人都并不把我们当主子。唯一的一个丫鬟，还是香姨娘派来监视我们的，哪来的酒喝？家宴的时候倒是能够出席，可是家中规矩，未及笄的人，不能喝酒。”
    檀悦耸了耸肩，声音无比平静，这本也不是属于她的人生。
    顾子衍倒是笑了起来：“那你还竟敢说你千杯不倒？还真是大言不惭。来，我这酒可是好酒，给你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