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桃喜之前有过约定,想必桃喜也是正在为此事做准备,她又何必去打扰,只消这么等着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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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政殿,御书房。
坐在案前的人捏着眉心重重地叹了口气:“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却有人当即跪在地上叩头:“可是圣上,如今东南沿海地区涝灾严重,稍有不慎百姓便会遭殃,何方之辈又岂堪被重用?望圣上三思!”
回想起方才内侍进来禀报的话,黎慷怒火直冲头顶,手里的折子登时朝着跪在地上那人砸去——
“那依你之言谁能被重用,你去吗?还是要朕亲自去!”
“圣上息怒!”
“现在知道让朕息怒了,”黎慷气得脸色发白,嗓音嘶哑难听,“方才朕让你退下的时候你怎么不滚!”
那人再次叩头,语气中肯:“圣上明鉴,老臣一心都是为圣上、为百姓着想。若是当年的衍国公徐老在,也会是这样——”
“嘭!”的一声响,吓得守在外面的内侍们都跟着一个激灵。
黎慷怒不可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你还敢提他!朕说过从徐申死的那一刻起,我大魏就再无衍国公!刘令之你项上有几颗脑袋,还敢在朕面前提他?”
“咳咳咳——”
“圣上!”皇帝的贴身内侍匆忙进了屋,端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跟前,“圣上同大人们说了这么久怕是口干舌燥,喝些水润润嗓子吧。”
那人一边抚着黎慷的脊背,一边朝跪在地上的刘令之使眼色。
刘大人眼瞧着自己再说下去保不齐皇帝会呕出一口血来,到时候再降个杀头之罪给他怕是得不偿失,只得悻悻告退,出了御书房。
“圣上,奴才扶您去榻上坐会儿吧。”贴身内侍将人哄着扶到了软榻上倚着,又去拿了扇子过来给他扇风顺气。
黎慷半合着眼,只觉着心口闷得难受,脑海中不断闪过徐申与祝振元在世时三人一同赏月聊天的场景。
“为什么他们都死了,还要有人不断地在朕面前提起……他们就这么让人难以忘怀吗?”
“死都死了,还要扰人清静!”
他一同乱骂,在一旁伺候着的内侍也不敢说话,只尽心地给主子揉着太阳穴,等人自己冷静下来。
以往每次因衍国公和祝将军之事发火时都是这样。
骂骂咧咧半晌,黎慷总算是长舒了口气。
他坐直身子,淡淡问了一句:“福安可有消息了?”
“回圣上,还没有。城门当时就关了,公主应当还在京中。可要一户一户地去搜?”
皇帝沉吟片刻,叹了口气:“找个由头去搜吧,朕就这么一个公主……是朕对不住她。”
“是,奴才这就办。”内侍答应着又提起另一件事来,“圣上,陈文曜的事已经在京中闹开了,眼瞧着那陈家人都要到宫门口来,这……”
事情都堆到了一起,黎慷不由越发头疼:“祝暄呢?”
内侍赶忙让守在外面的侍卫进来禀报:“祝小娘子如今下落不明,属下们曾去找过那些山匪,他们都说当日并未得手,只是恍惚瞧见了两个高手把人劫走了。后来有人说在平远侯府附近见过小娘子的身影。”
“……”皇帝脸色越发阴沉,手中的茶盏被重重撂在桌上,“原来是他。”
“来人,传旨到嘉垅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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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前厅的气氛肃穆,祝暄面无表情地坐在堂上,垂眼瞧着地上跪着的男子。
“原本我还想着再忍你几日,可眼下你都将事情闹到街上去了。我也实在留你不得。”
“妹——”陈文曜的话在喉中一哽,慌忙改口,“祝小娘子,此事并非我所愿,是有人去晁州找了我,让我来冒充祝老将军的私生子,我……”
祝暄眉尾轻挑,“有人指使你?那你且说说看是谁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让你来冒充将军府的血脉?”
“是……是圣上!”他声音几不可闻。
“好啊你,现在都敢公然侮辱当今圣上了?”
陈文曜实在是个没骨气的,这会儿跪伏在地上爬到祝暄的脚边:“我没有撒谎!圣上还给我写过信,还有、还有我屋里那些金银珠宝,都是圣上赏赐的!”
“陈文曜,这些话你若都想好了,我可以带你进宫与圣上当面对峙。”
一听这话,那人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我、我……”
祝暄看了旁边的桃喜一眼:“我这里有一份供词,你且看看,若无异议就按上手印吧。”
桃喜会意,将之前写好的供词拿到了陈文曜面前。
“陈公子可得看清楚了,若日后这供词递到了衙门或是圣上跟前,可都是要紧的证据。”
那人颤巍巍地接过纸张,看着上面的字,豆大的汗珠一颗颗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如今事情已然闹开,他不但没能做成皇帝吩咐的事,还让祝暄好好地活着,想来都逃不了一死,索性——
“我没了好日子,你也别想!”他手里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把刀,当即便朝着祝暄砍了过去。
“姑娘小心!”
祝暄正欲拔出袖里的匕首作挡,只见一浅檀色的身影张开双臂挡在了跟前。
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回响在整个前厅,好在有几个机灵的小厮上前按住了发疯的陈文曜,踩掉了他手里满是血的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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