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还在为自己宏图大业暗自得意,转眼却遭了这无妄之灾,要搬去后面的无患院。
武氏从进门开始就领着几个不受宠的侍妾住在无患院里,不见天日幽僻安静。
所谓的无患院跟后宫的冷宫没有多大分别。
她抿紧了双唇,蹲在地上捡起了荷包:“苏管事何必这样不通变故?”
苏培盛轻蔑的笑了笑,转身进了里头去跟福晋通禀。
耿清秋蹲在原地久久不能起身。
净房里热气缭绕,明嫣还坐在浴盆里泡澡,刚刚还紧张担心的胤禛现下看着儿女都安顿好了,整个人又变了,带着暧昧的笑容,穿着家常的袍子,隔着热气笑看着明嫣:“还没洗好。”
明嫣身上的汗毛都起来了。
她向下沉了沉,只露出白净的面庞,连修长白皙的脖颈都沉进了水中,面庞上的红晕笼着水汽妖娆妩媚。
胤禛修长的手指解着胸膛的扣子。
明嫣呆了呆:“做,做什么?”
他垂下眼眸划过水面漂浮的花瓣,水中的身影便一览无余,令人神魂颠倒,没来由的又想起了夏夜温泉的夜晚。
他的喉头滚动,低低的道:“不要浪费了,爷跟你一起泡。”
温热的浴桶里两个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唇齿相依间酥麻的快感传遍了全身,银色的丝线在灯火下奢靡动人。
水从浴桶里溢出来,光洁的桶壁撞击着细腻优雅的后背,霎时就是一片通红。
床帐里的柔情蜜意,胤禛低低的呢喃:“娇娇儿……..。”
仿佛永远也爱不够,像是他所有快乐的源头,给了他无尽的温暖和动力。
八阿哥的书房里灯火通明,九阿哥和十阿哥都盘腿坐在炕头上,炕几上摆着小酒小菜,兄弟们喝了几口酒,话立刻多了起来。
九阿哥昂着头感慨:“四哥这个运气,不得不佩服,现下完全是坐享其成,已经开始享受儿子带来的成就了,咱们那群小兔崽子除过气死老子,其他什么都不会!”
十阿哥摇着头:“你没说到点子上,四哥跟他们家里现在主事的明侧福晋那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先是太后,现下又是皇上,男主外女主内,配合的天衣无缝,才有现在的这个局面。”
九阿哥一顿:“你说的好像确实没错,那这样子看,咱们要破了老四的局,就要先破坏了他们夫妻间的亲密无间?怎么做?”
八阿哥狠狠的灌了一口烈酒:“老四这个人看着无情,其实心中格外看重情分和内心深处的感受,所以,要塞进去一个人,一个单纯热烈心中只有他的人,浇灭了这个明侧福晋的心火,叫她乱了心神,灭了希望,那她照顾不好后宅,照顾不好孩子,后果不言而喻。”
他深沉的眼眸里又似乎夹着别样的希望,叫他看上去有种妖冶的热烈。
漫长的冬夜里,大雪纷飞,在灯火下看尽了人世百态。
康熙五十四年预料中欢喜的新年并没有到来,最终迎来的是太厚的甍逝。
家里有条不紊又迅速的换了各色陈设,该挂的白布也挂了起来。
明嫣抱着手炉看着外头的漫天飞雪,低低的叹息道:“天这样冷,跪在地上哭灵不知道要受什么罪。”
容嬷嬷低声道:“宫里也是有些法子的,不至于冻坏了腿脚。”
明嫣淡笑了笑,转身道:“我去见见福晋。”
福晋的屋子里该撤的也撤了,正坐在炕头喝药,宝娟小声道:“您就说卧病在床,去不了,宫里头娘娘们也会体恤您的。”
福晋身子不好,自己知道,若是跟着太后的丧葬来回奔走,非去了半条命不可,她也不想去。
丫头道明嫣来了,福晋放下药碗示意宝娟端出去,沾着嘴角淡淡道:“叫她进来。”
帘子一打起来,穿着一身素服的明嫣叫屋子里几乎一亮,福晋的眼皮跳了跳,明嫣行了礼,急切又仿佛十分关心的道:“听说福晋身子不好,不若这次还是不要去了,我替您吧?”
明嫣热切的看着她,就如这话里说的那样,去了外头众人都见不到她,真的以为她被明嫣替代了。
她如何能叫这贱人如意?
她抬了眸,轻蔑的道:“不必!”
这漂亮的眼眸里的光华迅速退去,仿若熄灭的灯火。
福晋莫名的觉得畅快起来。
明嫣起身告退,漫步在漫长的游廊上,外头是鹅毛大雪,她唇角的笑意冰凉又妩媚。
灵柩在后宫中停灵三日后移至西华门外殡宫安厝,王爷,公主,福晋内务府命妇都往殡宫恭迎。
众人跪在冰凉的蒲团上举哀祭酒。
明嫣前头跪着的福晋在宽大的丧服下越显得单薄又瘦弱,满天飞雪像是在哀悼太后,又同样是福晋的劫难。
何况现在才刚刚开始,之后还有初祭,大祭,月祭等大礼,每一样都不会轻松。
上首的太监高喊着“行礼”,明嫣用帕子掩着嘴跟着所有人一起哭的肝肠寸断,嘴角的冰凉也一并掩在了哭声后。
体弱多病的福晋又能撑多久呢?
一柱香后,太监喊一声起,众人起了身,往偏殿里去休息。
里头造的温暖如春,小红泥炉子上姜茶突突的冒着热气,大家喝着热茶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说话,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