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胤禛的性子。
在她们这些人面前也从来都是不苟言笑,可他不是向来看重子嗣,她又正好怀了身孕么?从前怀着四格格的时候王爷还能见个笑脸,怎么到了这会子越发冷清了?
侧福晋给了明嫣,难道不该给她个好脸色么?
她又气又怕,一夜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虽说已经立了春,不到二月二屋子里尚不到熄火的时候,花房的花品种却多了起来,大朵的牡丹花雍容华贵,放在小几上,将整个屋子装点的鲜活生动,翠绿欲滴的文竹又更添了几分雅致。
整个屋子里头富贵和雅致都恰到好处的叫人觉得舒适。
胤禛一从外头进来便眼前一亮。
他的审美向来高,能入眼的东西并不多,或者是因为明嫣是他一手教导起来,她做的事情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好。
明嫣笑着迎了上来,替他解下外头石青色的大氅,递上了一碗热滚滚的奶茶,他接过来喝了一口眉眼都舒展开来,瞧见了坐在炕头上准备用晚膳的儿子,兴冲冲的瞧着喊:“阿玛!”
他忽然觉得云开见月,浑身轻巧。
坐过去把儿子抱在了怀里,小丫头正好上了晚膳。
鸭子火熏萝卜炖白菜配着螺蛳包子,小碗的鲜虾馄饨上撒上绿油油的葱花滴了两滴香油,趁热吃上两口,虾肉的颗粒在舌尖儿滚了一圈,鲜的人几乎要将舌头吞下去。
父子两个低着头呼哧呼哧两大碗馄饨吃了个精光,就着包子连汤锅也吃的一干二净。
菜品原不比别处的丰盛。
可是做的美味搭配的合适。
胤禛在别处在没有这样的享受。
瞧着妻儿的笑脸酒足饭饱什么忧愁都能去的一干二净。
后宅的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不知道?
年氏不过是想趁机压一压明嫣。
他亲手提拔上来的人,怎么会叫那些人如意?
明嫣抱着弘历去洗漱,收拾好了叫奶嬷嬷抱下去哄睡,她从净房里出来,胤禛歪在炕上竟然已经睡着了。
眉心的皱纹清晰可见,如此便知平日里何等费心。
太子一去皇上的猜忌心越发的重,首当其冲的就是之前蹦跶的最厉害的八阿哥,叫皇上当着众人叱责,今日夺去了官职,闲赋在家。
胤禛这些人如何能不惶恐。
谁知道自己的什么举动会惹怒了皇上成为下一个八阿哥。
雅柔说的那些话她最多只能信一半,剩下的一半还是要靠自己猜测斟酌。
如履薄冰。
唯独来了明嫣这里,既没有后宅的纷争也不去想外面的杂事,他的生活里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
安宁祥和。
温热柔软的双手轻轻的在胤禛的太阳穴上按揉,一下一下力道适中又舒适。
淡雅的清香钻进了胤禛的鼻口间,身体里原始的记忆被唤醒过来,胤禛照旧闭着眼却抓住了明嫣的手握在了手心中。
明嫣轻笑道:“爷醒来了就去床上睡。”
他略微使劲就将人拉到了自己身上,那胸前的柔软猛的撞过来,叫他心头荡漾,他轻笑着将人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语:“今日可高兴?”
明嫣笑着搂紧了胤禛的腰身,信奈的依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满心满眼的欢喜:“当然高兴呀,往后我也算是爷的妻了!”
胤禛一怔,只觉得胸口充斥了巨大的满足和欣喜,好像比做了侧福晋的明嫣还要欢喜一般!
她的回答总是出乎她的意料。
他以为她高兴的是做了侧福晋,可没想到她在乎的只是算不算他的妻。
这刹那间为了叫她欢喜高兴,他愿意倾尽毕生的财富和权势只为博她一笑。
烽火戏诸侯又未尝不可。
他急切的探索着她的唇瓣,唇齿相依间和她共舞。
大红的珊瑚串珠衬着白皙细腻的肌肤奢靡又令人神魂颠倒。
娇娇儿举手抬足都叫他不能自已,醉生梦死。
人生的乐趣也不过如此。
福晋刚刚喝了药,歪在榻上粗粗的瞧着账本,瞧了几眼就放在了边上,三格格又发烧了,大少奶奶寻了几次死,幻云的也流产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夹杂在一起叫福晋身心疲惫。
从前还有个李氏帮衬着,现下王爷是必定不会叫李氏站出来的。
她不能越过了明嫣去叫下头人代管,总要想些法子才是。
宝娟快步走了进来,撒花软帘被揭的一跳,气的道:“邬思道的老子娘邬太太在灵犀院里说话林青家的几个管事也在里头奉承,明侧福晋出手大方,这些个人就像是狗见着了屎,上赶着去吃,现下这后宅里一多半的人心都向着那边去了。”
福晋冷笑了一声:“她如何能不大方,动辄一万两的零花钱,后宅里的女眷哪个能有她豪横,手指头缝里露出来一点,就够这些人吃喝嚼用一辈子的了,人之常情。”
可是怎么能这样子?
这才做了侧福晋多大点时间,这威望地位名声已经直逼福晋,可不是从前雅侧福晋在的时候的那种空头话。
上赶着在王爷跟前表现,抠门的一毛不拔,可没有明侧福晋这样的威望。
重要的是,明侧福晋待所有人宽厚有礼,从来不争不抢,这才是叫人觉得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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