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立刻就想到了明嫣。
早起的时候一盆清水,夜晚的时候也是一盆清水,那面庞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天生丽质,如她这个人一般也是未经雕琢的质朴,只怕是不懂这些的,但到底不该少了这些,他盘算着明儿叫苏培盛买了送过去,便又道:“这东西哪里的好?”
福晋心中起疑,面上却不显,起了身道:“外头市面上的东西几两银子都不好,唯独城南的花记,他们家的东西都是多种名贵药材调制而成,还有坐诊的大夫,会根据个人的身体添加药材,做出来的面脂口脂养颜美肤,十分的好用,只是价钱贵了些。”
胤禛是不屑于问价钱这样的事情的,只是默默记在了心中。
福晋不由得转头去看。
岁月对男子总是格外的优待的,十多年的夫妻她即便保养的好却早没了少女的美好,已经算是迟暮之年,可四爷却不同,而立之年,风华正茂,甚至比年少时越发的沉稳迷人,如美酒佳肴越发醇厚,站在她的身侧,身上透着上位者的威仪和尊贵以及青年男子特有的那种蓬勃的叫人沉沦的力量感。
她微微叹息着。
知他今日过来要听的是这些时日府中后宅的事情,尤其是钮钴禄带进来的那个丫头。
她捏着雪白的帕子咳嗽了两声,瞧见对面那个人眼底的清冷柔和了两分,才缓缓的道:“钮钴禄妹妹说自己的丫头做了出格的事情,实在不能容忍,要亲自处置,李妹妹宋妹妹年妹妹,还有我身边的宝娟都去瞧了瞧,说是那丫头满嘴胡话,疯了一样,众人害怕才叫拉下去打了板子,没想到当时就死了。”
她陈述的公正并没有多余的言语,听上去也不过是小小的一件事情,不足为道。
可胤禛靠着凭几想到了那个丫头的模样,当时初见之下仿佛有种东西就从心底里破土而出,叫他情难自禁,就仿佛见到明嫣时候的感觉。
朦朦胧胧的光里,那眼眸仿佛是穿越了百年的光阴,叫他深陷其中。
他长长的透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最终道:“罢了,安置了吧。”
福晋坐在另一侧,屋子里灯火通明,相伴十数载的人她还是看不真切看不分明,只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在夜色里伴着她孤寂的心。
她笑着站了起来:“我今儿不舒服,夜里就叫蝉蝶侍候爷吧。”
她身娇体弱怕是会扫了四爷的兴致。
蝉蝶就站在挂灯下,十来岁的漂亮姑娘,垂着头,露着脆弱又白皙的脖颈,胤禛不知怎么又想起了明嫣那娇小漂亮的玉足,不由得往蝉蝶的裙摆下瞧了一眼,最终并没有反对。
毕竟压在心底里的火总要放出来才是。
晴岚花韵斋里繁花似锦,屋舍里只留了一盏灯,琉璃坐在雅柔的脚边,低低的道:“正院里要了一次水,听说又是蝉蝶侍候的。”
雅柔咬紧了嘴唇。
蝉蝶她是见过的,低着头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总是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没想到却入了四爷的眼。
福晋这个人身子不好,管理后宅的事情也多要李侧福晋做帮手,只生下了一个女儿却一直在四爷心里占据了一席之位,书中所写,福晋是一直活到了四爷登基后,生病体弱而亡。
她烦躁的摇着手中的团扇,扇坠子便来回拼命的晃动:“福晋知道了?”
“已经透了消息叫福晋知道了。”
雅柔这才透了一口气,冷笑了一声:“外宅?笑话,家里头这么多人知道了,外面那个只怕还没有站住脚就会飞灰湮灭,暂时不用去管!去拿我的首饰盒子!”
琉璃捧了一个红漆盒子过来。
雅柔打开看,昏暗的灯火下霎时间叫整个个屋子都珠光宝气了起来,她眼底里露着痴迷的光泽,轻轻的拂过去,挑了角落里一只喜鹊登梅的簪子,忍痛递给了琉璃:“明儿早上就把这个东西赏给蝉蝶,就说她侍候主子爷有功劳。”
这些首饰都是伯母也就是婉柔的继母送给她的,是婉柔那个格外会做生意的兄长和安赚取的,现如今一半都成了她的。
原书的女主角善良仁慈大度,虽然没有关于这样的事情的描写,可是推测下去也知道,女主也是会这么做的。
走了女主的路,最终也将自己变成了女主。
她怜悯慈爱的神色只在脸上挂了片刻,转瞬就成了疯狂的嫉妒,夜色下,她还是她自己。
四爷是属于女主角钮钴禄雅柔的!
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院子里的蔷薇花落了一地,热浪退了下去,风一吹,青槐树苍翠的叶子打着卷儿落了两片,才立了秋就仿佛秋日立刻来了。
花架下的少女穿着一件丁香色衬衣,滚着嫣红的绦条,衣裳上从领口往下头裙摆一路绣着朵朵兰花,衬的人也如兰花般雅致漂亮,手里卷着一本书,口中念念有词,胤禛站的近了,瞧她小脸上少见的端庄肃穆,十分的认真,觉得好笑又心酸的。
人都站在了跟前,明嫣才回过了神。
大眼里涌上了璀璨的欢快,每一次都照的胤禛心头一亮。
就好像他是什么从天而降的救世主,只要站在这里就是她的救赎和一切。
这种强烈又纯粹的被需求,简单原始又让胤禛感到满足和重要。
有时候一想,觉得这个世上所有人都可以没有他,唯独明嫣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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