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一方,家庭关系很简单,只有母亲怀欣与外婆怀澄。
“七八年,改革开放,父母转业回了帝都,主要是为了给母亲治病,她胃不好。我十三岁时,一九八二年,母亲胃癌去世了。”
奉衍的用词很简略,但说起那段旧事难免露出一丝低落。
“后来,父亲开始做运输生意,天南地北地跑。这一行挺赚钱的,却是从不着家。忙一点也好,没时间去想阴阳相隔的事。”
当时,奉衍读初中,他和奉家人一起生活。没有太多磕磕绊绊,奉家人都挺大气的,生活地也算和睦。假期或是去沪城陪外婆,或是随着父亲奉望和出车去外地走走。
随着奉望和的运输物流生意越做越大,也就带来了不少外面的消息。
奉衍天赋使然,对于投资挺敏锐又敢于冒险,去岛国、港城、更远的纽约股市都闯过一把。
从初中到大学二年级过着这样的生活,不能以普通来形容,但与神秘诡谲的玄术异闻没有丝毫关联。
“三年前,当时是大三的上半学期,1989年的11月9日,外婆去世了。”
奉衍记得清楚,“那之后,我感觉有什么变了。刚开始不明显,但九零年初的春节,我想起了小时候遇到的方一叶老道士。和你说过的,我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虚无,让我想要找到他。”
人难免有各种各样的想法,一些想法毫无根据,绝大多数人想过也就算了。
奉衍不一样,立刻付之行动。
先保证要有足够的资金,他知道很多人无法想做什么就去做,归根结底是没钱。
钱是基本保障。都说万事开头难,解决了这困难的一步,前路仍是渺茫。
几十年间,大陆玄学式微。即便通过一二人脉找寻访道观古庙,但从无一人听说过方一叶老道。
“在港城,也没有听姓方的道士。”
奉衍找了两年,第一次有相关线索是因为遇见了过云从。
“直到遇见你,才隐隐约约摸到了线索的边缘。过师傅,你问我的秘密是否与亲族相关,我也想问你相同的问题。”
话到此处,问题被抛回来了。
过云从没有敷衍,认真回忆起原身的记忆,可着实找不到一丝古怪。过家与刑家都很普通,也没有遇到过神秘人物,起码原身不知道。
“抱歉,我给不了有价值的答案。”
过云从想了想,奉衍察觉到虚无的感觉是出现在外婆去世后,他身上的谜团多半与血缘有关。
“记得是几点出生的吗?我帮你推演一下八字命盘。”
奉衍去年就找帝都道长算过,得到的回答是毫无问题。
他还是报出了出生年月时,以及出生的地点方位,耐心等着过云从的演算。
衣食无忧,才华横溢,飞黄腾达。
过云从推导出这番命格。奉衍也非十全十美,他于情寡淡,在父母、伴侣、子女上都有缺失之相。不是鳏寡孤独,而是难以得到。
“天生命数中有利有弊是常态。”
过云从给出推演结果,气氛却一度安静。
因为没有发现古怪,无法解释奉衍面相上若隐似无的雾气,无法解释为什么他的血能做引子镇煞。
奉衍听到相似批命,帝都道长也是这样说的。
他没有失望,而是早有心里准备。“八字不代表一切,有些事不能在命盘中体现出来,不是吗?”
过云从缓缓点头,而把一句话咽了下去,那些深藏不露的事才更诡异。
“一步步走吧。之后有那对摊主的消息请立刻通知我,只要有时间,我会去追查。”
“多谢。”
奉衍顺势转移话题,主动调节有些沉闷的气氛。
既然是在证券营业厅门口遇到,就以股票为切入点。“所谓水满则溢,这几天股市太疯狂了。我听说了一些消息,股票交易印花税率要调高。有兴趣聊聊吗?”
两人来生煎店,生煎吃完了,酸梅汤喝完了。
玄学的事说完仍无头绪,现在不如换个地方换个热闹些的话题。
“好啊,换个地方说吧。”
过云从对此确实有兴趣,是想瞌睡有人主动送枕头,内部消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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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夏,夕阳的风暖而不燥。
两人在南京路上边走边聊,选对了话题,正是谈天的好时候。
这一边聊得愉快,几米远的百货商厦却爆发一出剧烈争吵。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想忽视也困难。
“大家来评评理。吴露太刁钻恶毒,故意欺负俺们没了儿子的孤寡老人!”
“贾老太婆,你跑到这里胡说什么!你儿子出轨在前,我哪里欺负人了?”
“俺儿子都死了,该赔你的钱也都赔你了。你太贪心,像个吸血鬼又来要钱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围观群众乍一听迷糊,但很快从双方的争执中理清楚了事情的发展经过。
在柜台前哭诉的老夫妻,生了一个独子叫贾优。
今年春节,贾优被罪犯杀害了,他死前拿了女友吴露的2400元说去帮忙投资股市。
当时,贾优在外面花天酒地,有了其他不清不楚的女伴,被吴露认定出轨了。
吴露追去贾优老家要钱,不只要2400元,还要其他精神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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