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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的参天大树成了这些尸骨最后的依靠。有盘着腿的,有靠着树的,也有散落了一地的烂骨头,想来是被风吹倒的。
    她身子一颤,腿肚子有些发软。
    晏惊寒紧了紧柳蕴娇的手,用紧凑的力道告诉她——别怕。
    月色在瘴气中显得不那么清亮,他们靠着月的方位来判断前路。
    柳蕴娇渐渐有些疲惫了,想来其他人要比她更加疲累。这也是一个不好的讯息——药效在慢慢减退。
    ……
    终于,月色渐渐清朗。
    视野所至之处,是一路下坡。有山溪潺潺绕过,水涨林盛。
    夜间的萤火虫闪烁着蓝色的光芒,不计其数的萤火虫似乎被什么神秘的力量所指引,汇在一起,散出聚集的光。
    借着萤火虫的光辉,他们看清了周遭的景物。
    青干走上前来,他搀扶着佝腰喘气的江域。
    “主子,属下去找些干柴做火把照明。”
    晏惊寒却摆手拒绝,“不必了,我们才初来此地,火光会把萤火虫吓走。再过一会儿,便有更多的萤火虫飞来,它们的光芒,足以照亮这一片了。”
    一只萤火虫的光芒微不足道,那么数百只,几千只萤火虫同时散发光芒是何种景象?柳蕴娇生平头一次见,且愿意称之为神奇。
    能让这么多萤火虫聚集在一起,与其说是大自然的神秘力量,柳蕴娇更愿意相信是这本书里的什么厉害人物,能操控这些幼小的生物。
    水旁的高地,有一座建筑风格简约的房子。借着萤火虫的光,她看到屋外有许多晒药材的簸箕,三层为一栏,共有十几栏。
    刚走近,便闻到浓郁的药味。
    不一会儿,屋内点了灯,微弱的灯光从窗户透了出来。
    一个好听清脆的女子声音传来,“太子爷来了?大晚上的,寒暄就不必了。既然来了,便带着你的客人自便吧。”
    晏惊寒姿态恭谦,拱手朝里回道:“皇姑姑,侄儿今晚叨扰,只因妻子和朋友受伤,可否请姑姑出面医治。”
    皇姑姑?!
    江域惊疑,莫非是——平阳封主?!
    我滴个乖乖,销声匿迹那么久的平阳封主,住在这深山老林了?
    要知道平阳封主一走就是十几年,半点风声都没有,皇帝多次派人出去寻她都是无果而归,朝堂上甚至有流言相传平阳封主已经香消玉殒。
    女人穿戴整齐,才打开房门。
    江域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给平阳封主跪下请安:“江域见过平阳封主!”
    柳蕴娇闻言,霎时间想起许久前锦玉给自己念的话本子,话本里的主人公,正是平阳封主!
    只是她根本没想过,平阳封主,竟是个女人?而且还是晏惊寒的皇姑姑……
    她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女人。还记得话本里怎么写的:
    “……平阳封主从京城回平阳时轻车简从,却在南阳的路上遇到一帮山贼。那山贼个个凶神恶煞,体巨如牛,拦了平阳封主的去路。马儿见了山贼都惊惶四窜,更何况毫无武功的平阳封主。封主当时为了活命就把朝廷的赏赐全数交给山贼,据说南阳那时候都富裕了不少。不过,后来平阳封主把南阳所有的山贼都给灭了。”
    好狠一女人,能屈能伸,睚眦必报,还是十倍奉还的那种报复。
    柳蕴娇见青干日月阿满也都给平阳封主跪下了,她不知怎的,膝盖一软,就给这位大神行了个大礼:“柳蕴娇见过平阳封主!”
    晏惊寒有些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只是片刻没看住她,这个女人就做出了让自己惊奇的举动……现在站着的,就他一人,反倒突兀得很。
    平阳封主难得笑了笑,秀手一挥,声音轻快:“都起来吧。”
    她的视线从柳蕴娇脸上划过,却不停留,而是定在江域的身上,“江域这毛头小子,如今都这么大了。”
    江域颇有些不好意思,“是的。上一回见封主,江域应当还只是个五岁孩童。”
    柳蕴娇暗自舒了一口气。头一次见到晏惊寒旁的亲戚,她甚至不知道该与她聊什么才好,幸亏平阳封主和江域认识,她俩人总归有话说,柳蕴娇在一旁听着就行,也不会那么尴尬。
    只是到晏惊寒眼里,就成了皇姑姑冷落太子妃。晏惊寒刻意轻声咳嗽,暗暗提醒。
    平阳封主当即就有些不悦,这小子,他放个屁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不悦归不悦,平阳封主反倒挑眉一笑:“进来吧。”
    屋中只点了一盏灯,如豆的大小,说实话,照明条件还不如屋外头那群聚在一起的萤火虫。
    晏惊寒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她这皇姑姑,是越来越抠门了。
    晏瑶检查了伤势,忽然一把丢下帕子,冷声问:“女人受伤男人没屁事是吧?”
    她的神态很明显,本来就不怎么开心,现在看完伤势直接生气。
    青干则怀疑地看了日月和阿满一眼。对啊,为什么只有女子受伤了?按道理说,应该是他们挡在前面,受伤的也应该是男人。
    日月觉得这个女人太蛮不讲理了,明明他也是生死一线里挣扎的,身上不说挂彩,也是受人好几掌的亏。要是连他都挂彩了,那太子妃的性命,可就真有安危了!欺负一群妇孺伤残,比什么都来得容易!
    晏惊寒眸色有些歉疚,微微低头,“皇姑姑,是孤疏忽大意了。孤过于自信,以为一切安排得周密,谁知仍是走漏了风声。此外,也是孤到的太迟,没能护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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