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原地上课·惊寒。
柳蕴娇忽然笑得狡黠,她偏偏不让他如意,提起袖子,拿笔沾了重墨,在识字本上刷刷的几笔乱涂,一张纸黑了大半张。
“喏,现在别人不就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了吗?”
我偏不烧,我给它全涂了,就跟一盘墨汁乱洒在纸上似的,这下谁还能看出纸上曾经写了什么?
他的笑意收敛了些,但仍是不恼,只看着一塌糊涂的识字本淡淡道:“嗯,是不知道了。孤方才手把手教你写了‘晏’字,相信娇娇冰雪聪明已经记住了。现在给孤默写出来,写不出来不许上床睡觉。”
“……”我他妈不睡了。
柳蕴娇硬气起来了,背对着那人,端坐在座位上,总之她是写不出来,也做好打地铺的心理准备,就翻新的一页识新的字。每个字都有对应的画面,加上文字都是象形的,她认一认就知道字义。可那人的目光如芒在背,柳蕴娇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又是挠头发又是啃笔头的,自己都觉得万般煎熬。
“既然定不下心学习,就过来给孤把缝线拆了。孤的伤再上一次药,应该就能痊愈。”
没想到这可恶的太子殿下不仅不让人睡,还要人做苦力。柳蕴娇咬了咬嘴巴,收走桌上的笔墨纸砚。
突然片刻的精神恍惚后,晏惊寒看着凭空出现的药箱,眼里没有什么波动,似乎已经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了。
柳蕴娇叫来系统只是让系统把东西带来,并未让系统一直停留。系统一离开,这个朝代的时间便不再冻结,一切都会归于正常。柳蕴娇不是不在乎被他发现,她想的是既然他早已察觉端倪,再藏着掖着也没必要,不如让他看个清楚,也好从他的反应之中探取出他的立场。
他眼中波澜不惊,神色平平淡淡的,偶尔扫过药箱,偶尔看着她飞舞忙活的指尖。
“殿下……没有什么要问的?”她的视线在药箱上逡巡,疯狂暗示。
晏惊寒看着眼前的姑娘倔强又有些心虚的模样,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孤曾说过,孤等你自愿告知的那一天,而不是孤开口去问。有一些孤认为没必要瞒着你的秘密,孤会主动让你知道;娇娇的秘密,孤不想深挖,等你觉得没必要瞒着孤的时候,自会来告诉孤。”
他主动让她知道自己的秘密,是因为他先沦陷。她如若不愿意说,他便一直等着好了。
就像他与柳蕴娇毫无根基的感情一样,他不可能让柳蕴娇突然之间与自己交心,他要先让她看到一个几乎透明的自己,诱导她敞开心扉。对待她的秘密也是,如果他一味的深挖,只会让她感到害怕,他能做的,是先与她坦白自己的秘密,慢慢让她放下戒备。
他知道,她的秘密可能很难让世人所接受。但是现实就摆在自己面前了,不是吗?
柳蕴娇对于什么都不作为的太子殿下感到抓狂,就像好多蚂蚁在自己心口挠似的。晏惊寒非说等她自己来告诉他,但是他没察觉到,她开口,就是因为想让他知道秘密,所以引导他来询问自己吗?
属实不想让自己再难受了,柳蕴娇主动摊牌:“是这样的殿下,我有一种冻结时间的能力,在被冻结的时间里头呢,我可以找到一些我想要的东西。比如医药箱,柳叶刀,或许还有金银财宝……”她把系统形容成一种动作,至少让人容易理解一些。“这或许让你听起来很可笑,但是……”
晏惊寒的脸上渐渐浮现笑意,和煦如风。
小姑娘忽然间戒备起来,“你笑什么?事实就是如此。我可不是什么变戏法,你看嘛,这些都是真的,你碰上去它也不会消散,东西你见过吗?”
他果然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可笑。柳蕴娇心头有些无力之感,确实,你要是对着任何一个人,你告诉他,其实你是天上堕入凡间的仙女,人家没准能捧腹笑你个三天三夜的。他只是淡淡的笑,委实很给她面子了。
“孤没有不信你。你所说的与孤之前的猜测并无差距。”他淡淡道,视线紧锁着她绯红的脸蛋。
柳蕴娇恍然大悟,“那你肯定在偷乐自己得到宝贝了!我告诉你,我找到的任何东西,除了我别人都用不了!”
休想觊觎我的财富!
柳蕴娇泼他一头冷水,本以为能看到太子殿下表演变脸,没想到他的笑意更大了。
“娇娇,你知道起初是在哪里吗?”
“啊?”柳蕴娇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起初?没头没脑的?
“起初,是娇娇心虚的时候不再自称‘臣妾’了。”
起初,是她不再自称臣妾了。后来,是她愿意为了他的死活,在花树阆苑与一群老狐狸们周旋。到如今,他很庆幸,娇娇愿意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了。
柳蕴娇呆呆的,她甫一抬眼,就一头栽进晏惊寒温柔得似能掐出水来的双眸里。
妖颜惑我,妖颜惑我啊……
柳蕴娇深呼吸一口,努力地把自己从他的温柔乡里抽身出来,进入工作模式给自己挽尊。
拆线还没拆完呢,她得继续。
柳蕴娇脸颊烧得慌,她努力定心拆了所有刀剑伤上的缝线,伤口不深,加之他体格强健,如今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有些伤口的结痂都掉了,露出粉嫩的新肉。
“这箭伤太深,里头恢复得慢,缝线先放着,过几天我再拆掉,先上一次药。这两天殿下睡觉尽量不要穿上衣,让伤口多接触空气,有助愈合。”柳蕴娇在箭伤上撒着药粉,“除开这里,别处已经结痂,只消祛疤,不如就涂抹殿下给的那瓶桂蟾膏,效果还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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