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灯火熹微。不知什么时候她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发觉自己身下软软的,伸手胡乱抓了一把,手中似乎是被褥的触感。
“主子您醒啦?”
锦玉侧着的大头映入眼帘。
这屋子,这摆设,不是太子殿下的正殿是哪里?
柳蕴娇反射性地往床里头一探,幸好没有看见太子殿下的千金之躯。她又伸手摸到他昨晚睡的地方,里头凉凉的,想来他离开很久了。
她不是趴桌子上睡的吗?难道她睡觉会梦游?柳蕴娇百思不得其解。
“太子呢?”她兀自爬起来,穿着鞋随口一问。
锦玉总算体会到娘娘对太子殿下有半分关怀了,毕竟刚起床的第一句话就围绕着太子殿下,这不是在乎是什么呢?
“殿下天还没亮就醒了,还派人去偏殿唤锦玉来伺候主子呢。殿下这时候应该还在早朝的。”锦玉笑弯了眼,主子这幅模样,定是想让殿下多陪陪她的。等到殿下休沐的时候,就可以好好陪伴太子妃娘娘了。
柳蕴娇扯了个哈欠,无所谓地点点头,心里却在想着,以后她再守夜的话,得在自己的手腕和桌腿上绑根绳子才行,免得又梦游到晏惊寒的床上去了。
锦玉给柳蕴娇梳着头,忽然看见主子对着自己勾勾手指,她连忙把头靠了过去。
“锦玉,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查一个人?”既然端懿皇后把锦玉指给自己,便说明锦玉是可靠可信之人。
锦玉十岁时便跟在皇后身边,至此已有七年,也替皇后娘娘办过不少事情。若说只是查一个人,以她的资历和人脉,对她来说并不是问题。
“主子请说。”
“柳蕴娇。”
锦玉心里有微微的吃惊,但她知道主子必不可能对自己开玩笑。人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自己是那唯一的当局者,许是自己看不清自己了,需要外人调查她一番,给她另外一个全新的审视视角呢?
“奴婢明白了。”她微微点头,神色淡定,若无其事继续盘着发髻。
随意挑了一件湖蓝色绣云纹牡丹的裙子,裙腰微束,将她的身段勾勒得恰到好处。头上别着颤珠的蝴蝶珠花,两侧以白玉兰的发簪作以装饰,耳上只简单缀着两颗小巧玲珑的珍珠,不刻意打扮,倒显得清新淡雅,出尘脱俗。
“天玄使臣入京,是为续签天玄国和晏楚的三年和平协议,今日本应该是群臣共宴,给使臣接风洗尘的,但皇上龙体欠安,接风宴便往后推迟三天,也就是三日之后。到那日,主子就该穿上属于太子妃的朝服了。这么些天来锦玉只见过娘娘穿一些浅淡素色的服饰,主子这般美貌,穿上正装想必也是极其好看的。”
“那使臣可是天玄国的泽景王爷?”
“是啊,主子可是听谁说了?以前都是派天玄太子来续约,不知这次为何是天玄国的这位王爷来续签的。”
啊这。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吗。
天玄国地靠北部,气候不适合农作物生长,但其肥美优渥的草地却能供养大批的优良战马,因此,天玄是在马背上作战的国家,但是一到冬天,天玄的百姓就不太能吃得饱。
而晏楚气候丰润,百姓主要从事农业而非畜牧业,因此晏楚良田广袤,珍馐繁多,行军作战时粮草是供给充足的。但因为适宜畜牧业的领地太少,晏楚的战马品质一般,步兵也远远多于骑兵。
这两个国家,曾经对战过许多年。如果在地上作战,晏楚几乎没输过。但如果天玄拼起了速度,在马上作战,晏楚则只能派出弓箭手加以抵御,双方的损失都很大。
天玄是好战的民族,却在六年前,被晏惊寒率领的军队打了个落花流水,不得已向晏楚臣服,两国签订了和平协议。至今,已经签过两次了。此次天玄泽景王爷入京,便是第三次签约。
因为使臣是为了谋求和平发展而来的晏楚,因此晏楚的百姓各个欢欣鼓舞,一片憧憬。
书上描写过这次接风宴。
具体的剧情柳蕴娇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在这么一场浩大的接风洗尘宴上,原主仗着这盟约是晏惊寒卓绝的作战能力换来的,趁晏惊寒还没到场,当着一众宫妃命妇的面狐假虎威,说这天玄人是怎样的虚伪,当面尊奉太子殿下是战神,签了停战协议,背地里不知怎么恨他。
原主红口白舌地怀疑天玄进来签订盟约是假,打探消息准备开战才是真。
但是这些话,不知道为什么,就传到了那王爷的耳朵里。
原主以妄言之罪领了二十大板,又被男主打入暗室,而那时宋凝却因救人有功,谋了个县主的名头,以公务之名频繁出入太子府,太子府里的奴才竟都被她伪善的面孔收买,真正的女主人还在,这些奴才却转头认了宋凝为主子。
就这样,原主一度想过求死。但那时宋凝和晏惊寒的感情还需要催化剂,原主自然是没死成的,她给自己下了毒,致使自己面容发溃,以这种极端的方式终于走出了暗室。
啧啧,女人被逼急了,也真是什么也做的出来的。
柳蕴娇忽然想到,这剧情确实有了偏差。
原书中是原主自己给自己下的毒,导致自己面部溃烂,而她身处的这个现实里,却是被别人下了毒。不知两种毒是否为同一种,但是它们二者的毒效却是一模一样。它们所针对的,是女子最注重的东西——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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