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蕴娇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便是那一丁点侥幸。
晏楚王朝的催眠术真有那么厉害?
要知道,催眠是十九世纪才正式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催眠术经过了千年漫长时间的演化,最终才成一门学派。而依据晏楚王朝的服装形制来看,自己顶多处于历史上的唐宋时期。
你们确定那个催眠者不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嗯,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努力保持定心,万不可被他催眠了去!
唉,我真是好惨一女的,为什么要让我面临这些。
月色已深,柳蕴娇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挺尸。过了许久,脑子开始混乱,意识渐渐迷蒙,她睡了过去。
值夜的看守放松警惕,甚至有些昏昏欲睡。忽然一个激灵,看守们清醒过来,月色清辉,星夜寂静,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很轻快地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看守们谁也不敢妄加举动,仿佛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收回视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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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凝心中七上八下,她琢磨不透太子殿下真正的意思,只怕是自己太愚钝,会误了大事,思虑之下,宋凝提着一盏烛灯,匆匆快步朝着东苑而去。
宋玉则和三姨娘媚人在屋中说着暧昧的话语,两人情调正浓。
媚人是宋玉则从花楼里买回来的姑娘,最会取悦男人。时而笑,时而嗔,迷得宋玉则恨不能把骨头都卸下来给她。
宋凝听着房内,皱了皱眉,请人进去通报。
榻上的三姨娘吓得花容失色,连忙穿好衣裳,一声不吭地退了下去。
媚人狠狠地剜了宋凝的背脊一眼,这才拉好门扇,离开东苑。
媚人对宋凝又怕又恨,真是不明白宋玉则那个软包怎么生出宋凝这样的女儿来的。宋凝心机过人,手段过硬,媚人在宋府伏低做小的以求好好过活,都没能逃过她的魔爪。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生出子嗣了。一切都是拜宋凝所赐!
宋玉则宠爱她,都只是在床第之事上,抛开这些,她媚人什么也不是。府中的大夫人二夫人放任宋玉则对她的宠爱,不过也都是因为放心着她的肚子呢。
宋玉则布满细纹的脸上还未完全褪去方才的情欲,此刻面对着一脸不悦的女儿,他这个做父亲的,竟然生出一些无地自容来。
“凝儿,媚人她太可怜了,为父才……”
宋凝面无表情:“父亲,女儿前来是有事要与父亲商讨。”
宋玉则紧了心神,“什么事?”
“今日我面见了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能出手相助,救下哥哥。”
宋凝此话一出,宋玉则更加紧张。这太子殿下如果愿意救他的儿子,那便是意味着放弃了自己的太子妃,太子到底向着谁家,再明显不过了。
可是,这太铤而走险了。宋玉则向来保守行事,对于宋凝的剑走偏锋,他难免有些生气:“凝儿,你此举可经过了为父的同意?你现在完好无损便罢了,若是太子殿下向着的是柳蕴娇,又有心处置我们宋家,你可就真真是连累宋家了!”
宋凝冷笑一声,她对这个不中用的父亲向来没有多尊重。“女儿不傻,知道没有什么事是能哭来的。我给了太子殿下一个条件作为交换。”
宋玉则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快说。”他催促道。
“江南水患官官勾结的名单。”
“你!你——”宋玉则气结,气血上翻,当即从榻上站了起来,一根食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死死地指着面不改色的宋凝,他多恨不能抽这个女儿一巴掌。
“你这是要让宋家万劫不复吗?”
宋凝看着宋玉则颤抖的身体,忽然笑了,双目变得通红:“母亲卧榻多年,父亲从不过问。父亲南下办公三载,期间一封信都没有写给母亲,却在回来的时候带了个新姨娘给母亲问安。你何尝把我们母女当成宋家人?”
宋玉则前进一步,宋凝便后退一步。宋凝忽然醒悟过来自己来这一趟是为何,切莫忘了初衷,走歪路,父女先成了仇。她眼里蓄满了泪,跪在宋玉则面前,伏地啜泣,“父亲,是女儿冲动。但是父亲不是一直想摆脱江南那群巴蛇吞象的家伙吗?女儿知道父亲一直以来都在为此事寝食难安,何不直接断了与他们的来往,填清那些缺口,从中抽身呢?深陷其中,迟早是要被发觉的。”
向来不低头的宋凝竟哭得这般凄惨,宋玉则想打的那一巴掌还是被自己捏在了手心。他叹了一口气,扶起泪眼朦胧的宋凝,叹息道:“一旦涉足泥潭,想要干干净净出来,不沾泥,怎么可能。从中抽身,呵,说得容易。”
“父亲先别急。殿下并没有当即答应我的请求,他问我,我是如何知道的?还问我,我知道多少?”宋凝摇了摇头,“女儿不知道怎么回答。殿下见我没有作声,他便挥我下去了。”
宋玉则抿了抿唇,老练的眼角聚起层层皱纹:“殿下怕是不相信你。”深深地看了宋凝一眼,心中犹有后怕,“你倒是聪明,没有当即回答。这件事,确实应该与为父商量。”
宋凝嗯了一声。
“的确,我早就想过摆脱他们。但在一两年内,恐怕无法做到完全撤离。填清金银的缺口容易,但断了与他们的来往,并非易事。宋家能有如今的势力,少不了当初他们替宋家打点的功劳,若为父忽然从中抽身,免不了打草惊蛇,给宋家招致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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