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氏的这番话,实在令丰丞相听之动容,便连青氏也差点儿被自己的深情所骗过。丰丞相轻轻握住她的手道:“是为夫错怪了你,不应该如此怀疑你,穆儿自幼便是养在你身边的,你又怎么会舍得害她。”
青氏轻轻一抹眼泪:“妾身知道自己从前做错了事,所以相爷怀疑妾身也是应当,如今到了这个时候,妾身再也不必要为自己、为兰儿筹谋些什么了,相爷若是还觉得妾身做事不公,心思不正,那么妾身也无话可说了。”
她盈盈拜下:“妾身原本打算等兰儿走后几日便离开相府回娘家去,如今妾身想好了,妾身想要送走兰儿的当天便起身回娘家,不知相爷可否同意?”
丰丞相略是一怔:“如何这样着急?”
当时他气极了,才会让青氏滚出自己的视线,说不想再看到青氏,可如今他缓过劲儿来,深觉自己这样做很欠缺妥当,早已想要开口将青氏留下,原还想着让丰听兰帮帮忙,没想到他还没有开口,青氏却已经向他提了这样的要求。
“夫人这是为何?”
丰丞相忙去扶她:“夫妻之间,何必如此,若是夫人为了先前的事情耿耿于怀,那着实是没有必要,我如今想清楚了,任凭她们怎样貌美年轻,夫人于我,到底是不同的,我是不该为了她们而责备夫人。”
青氏要听的并不是这些,她只是看着丰丞相道:“妾身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妾身也知道自己做的的确是错了,妾身从来没有期望过相爷会原谅妾身,妾身只是希望相爷能够给妾身一个机会赎罪。”
“夫人……”
“相爷便放妾身回去吧,等妾身想清楚了,妾身自然会回来的,毕竟妾身还欠相爷许多,妾身不会不还债便离开的。”
她再次拜下:“妾身告退。”
他们相识数十载,青氏还从来没有向丰丞相行过这样的大礼。
丰丞相也是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青氏便已经退了出去。
丰丞相只以为青氏是被自己伤透了心,但是他并没有看到,青氏的嘴角便挂着充满自信的笑容。
因为她知道,她已经成功挽回丈夫的心了。
……
丰穆冒着风雪回到了院子里,白氏正着急的站在门口等待丰穆归来,她听说丰穆被请走之后,简直担心的要命。
如今见丰穆安然无恙的回来,自然是高兴的不行,冲上去抓住她的手臂道:“怎么样了,你父亲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有没有给你上家法?”
丰穆知道白氏担心自己,于是连忙扶着她进了门:“我没事,姨娘不要担心我,倒是姨娘你,这么冷的天气怎么还站在外面,你的身子还没好呢。”
白氏摇摇头:“我的身子不要紧,我便是担心你,原本我想要去找你,但是春夏却不让我去,我的身子也实在……”她似乎有些自责。
丰穆只是对她道:“姨娘,你不来还好,来了反而坏事,”说着看向春夏:“你今日做的很好,往后记住应该这样做。”
春夏冷不防被她这样夸奖,还觉得有点儿受宠若惊。她知道自己一直都很冲动,所以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日居然能被丰穆夸奖,几乎高兴的快要哭出来了。
“先前姨娘还说我不好呢。”
丰穆只是笑道:“你莫听姨娘的话,你这样做当真是好极了,你要信我说的,日后也要这般护着姨娘,知道嘛?”
春夏便笑吟吟道:“奴婢省的了,往后奴婢都会这样对姨娘的。”
丰穆因而又笑了。将今日自己所受的委屈全部吞进肚子里,再与白氏说两句便回到房间里去睡了。
……
却说楼炎冥回到府中,正遇上了楼夫人,或者说是楼夫人一直在等着楼炎冥回来。
她知道楼炎冥出宫后去了哪里,所以一直等待在这里。
“你有什么想跟母亲说的吗?”
楼夫人叫住了楼炎冥。她看着楼炎冥,眼中有种无奈的神情。
楼炎冥回过身,也看向她,两人眼神交汇,颇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您不该去相府。”
他只有这么一句话,语气并不大好,仿佛是在为丰穆受委屈的事情生气。
“我不这么觉得。”
楼夫人也不甘示弱:“相府我想去便去,但丰穆不是你想娶便娶的。”
她趋前几步,死死地盯住楼炎冥的脸:“我长宁侯府绝对不会要一个庶出的女儿做未来的侯爷夫人,更加不会让丰穆这样低贱的女人进门。”
“母亲!”
“你莫要打断我!”楼夫人的态度十分强硬:“我知道你喜欢她什么,她是貌美,承了白氏七分美貌足够艳冠京城,,性子又收放自如,不似寻常女儿温柔似水,正对了你的胃口,将你迷得神魂颠倒。”
她冷哼一声:“白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勾引主上,珠胎暗结,还与下人纠缠不清,她这样的女人能生出什么好女儿来?纵使丰穆再美又如何?你和她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若要迎她进门,除非我和你爹都死了!”
话说的这样绝,楼炎冥却也不是软柿子,便硬生生怼了回去。
“儿子已经长大了,做事有自己的分寸,也分的清楚是非对错,知道人心好坏,丰穆是个什么样的人,儿子从小便知道,不必要母亲来提醒,时候也不早了,母亲早些休息吧,无谓为了这些已成定局的事情心烦。”
他这简直实在赤裸裸的挑衅楼夫人,楼夫人气得不行,两只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你便是这样与我说话的?你可知道我十月怀胎生你多么辛苦?”
“儿子感激您的养育之恩,可您莫忘了,是您要生我,而非我想要您生,说句大不孝的话,数论起来,从一出生,您就亏欠我的。这些年来,我按照您的意思,也做了不少事情,半句话都没有反抗过您,但今日娶丰穆的事儿,我便是要自己做主,母亲别再操心了。”
楼炎冥转身便走,丝毫没有再给楼夫人任何说话的机会。
这些年来,他也实在是忍够了。他为了给楼夫人争一口气,要一个面子,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楼夫人只是将他当做自己的产物,何曾当他是儿子看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