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为人虽急躁些,对情之一事倒看得很重。他若娶了你的姐姐,必定珍之重之,你大可不必担心。”穆绡目光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凝神半响,缓缓道。
“可是姐姐若是嫁给了他,上面会不会翻了天呢?”痴魅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邪恶的一笑,“嘻嘻,不管了,大不了我再上去一次,把那月老的鸳鸯谱给改了不就行了?”
“月老?鸳鸯谱?上面是哪里?”穆绡听着她的嘀咕,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上面自然是上面了。你这人这么笨,真想不明白是怎么当的皇帝。”痴魅不耐烦的瞪他,竟没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穆绡神色一凝,眼光定在她的脸上,发出狼一般锐利的光:“皇帝?你知道我是皇帝?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痴魅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只觉得似有千万支箭在瞄着她,心下害怕,嘴却不由自主还击:“我猜的不可以吗?都说你是笨蛋了,瞎编什么名不好,偏要叫做穆昭辉!昭辉昭辉,就是召日之芒,与日同比争光,又姓穆,敢问这普天之下,除了天子,还有谁这么胆大妄为,不要命了吗?”
穆绡直盯着她,心下惊疑不定,见痴魅虽有些害怕,却大胆直言,毫无破绽,细细一想,又觉有理。自己的字,还是父皇所起,原来竟有与太阳同比争光之意。先前自己从未从此处联想,竟没看透父皇对自己的深切厚望。
穆绡想到他的父皇,不禁微微伤感,看向痴魅的目光也不似之前那般锐利了。
痴魅见穆绡露出伤感之色,不禁微微一愣,正想说些什么,却穿过树枝看见穆少卿和珏罗俩人携手,并肩朝着这边走来,便不再多言,也不管穆绡如何,径自跃下枝头,轻轻落地,迎着二人走去。
穆绡回过神来,也紧跟着她,向那二人走去。待到近前,见二人十指相扣,一瞬间的恍惚后,便对二人的情事了然于心。当下也不由自主为穆少卿感到开心,也不多说什么,与穆少卿对望一眼,淡淡道:“走吧,启程回京。”语气是说不出的从容。
穆少卿和珏罗相视一笑,珏罗目光一转,望向痴魅:“妹妹,你愿与我去仓和吗?”
痴魅最不放心自己的姐姐,珏罗要与穆少卿在一起,她怎么能不跟着观察观察穆少卿的为人?当即点头答应。
仓和在虞城西面,四人出了祁山,珏罗痴魅依旧轻纱遮面,待穆绡二人购了马匹便策马西行。
痴魅见他二人一个帝王至尊一个千岁王爷,出来竟不带一兵一卒,微觉奇怪,便问珏罗:“人间的帝王贵族难道出行都这般随意吗?我在天庭上时也常伴天帝出游,哪次不是仪仗先行,天兵在后,撒花奏乐的?天帝法力高深尚且要防范未然并讲究排场,这人间的帝王不比天帝更厉害,我听说也是十分注重礼仪的,为何却没有那样多的顾虑讲究?”
珏罗轻叹口气:“妹妹鲜少下过凡间,这三百年来虽在凡间却也不曾过问凡尘,自是不知这人间帝王之家的诸多规矩。少卿他们此次前来,若声威浩大,却没有一个足以使人信服的理由,只怕要背上一个色令智昏的名头。就只当下他二人急急回京,也可见仓和皇城已乱成一团了吧!”
痴魅细细一想,便了然于胸,哂道:“做弟弟的是情痴,不辞为美人翻山越岭,这做哥哥的也肯放下国家大事陪他前往,也不怕路上出个什么意外,真不知说他重情呢,还是说他不知轻重!”
当日一路疾奔,天色渐晚时,已出了虞城的地界,穿过了虞城的边镇浈江,到了浈江的临镇松林。四人寻了家稍好的客栈住下,痴魅和珏罗都是第一次长途远足,但珏罗没有武功,又怕因自己误了穆氏兄弟的大事,不肯中途歇息,到了晚饭时显得十分困顿,吃过晚饭,让店小二备了热水沐浴后就上床睡了。
痴魅虽精神很好,却因为一路策马狂奔十分无趣,不免郁郁寡欢,沐浴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想着这一路都这么走着,什么风景都看不成,自己在凡间的几百年,都因为念着姐姐在天上受苦,时刻逼迫自己苦修而不得闲。前两年姐姐在虞城,又被收了道行,自己只好护着她些,也不得闲。
如今姐姐得脱苦海,又圆梦在即,她观察了几日穆少卿的为人,见他稳重周到,想着珏罗身边有穆少卿保护,大概是吃不了什么苦的,自己何不趁着这大好时机,到处走走看看呢?
这想法一冒出来,痴魅便觉得再也抑制不住,便起身拿了包袱,留书一封,牵了马,向南而去。
皓月国的南部是物产富饶的大理国,据说大理的皇帝差不多是与皓月国的皇帝穆绡同时登基的,唯一不同的是,大理的皇帝登基时是及冠之年,略比穆绡年长几岁,登基的手段却是极为血腥的。至于如何血腥,痴魅伸手一拂,也不用多加打听,便自己在水镜里看了个清楚明白。
一看之下又觉得失望,无非就是千百年来不变的戏码,几个皇子之间争夺皇位,明争暗斗啊,栽赃陷害啊,弑兄屠弟啊,最后兵变逼宫,当上皇帝。委实没什么新奇的,便隐了身专心致志在大理皇宫里找起传说中的宝贝来。
痴魅本来是在游山玩水的途中听两个大理人谈论大理国国富民强,皇宫里的宝贝多不胜数,便一时起了好奇之心,连游赏山水的心都被冲淡了,飞马来了大理,直奔皇宫找宝贝来了。
痴魅在皇宫里找了大半日,珍器玉石看了无数,却没看到传说中的宝贝在哪,不由泄气。眼看天色渐晚,浓浓的夜色包围住整个皇宫,想来不会有人发现自己,又见皇宫里的一景一物都是精巧至极,与皓月国的皇宫处处透着不同,便显了身形,在大理皇宫里游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