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世子爷吩咐的。世子说这件事让他去处理,让小姐安心。”
周佳瑶微愣,没想到这事儿居然惊动了云霆霄!而且他还一副大包大揽的模样,这是要替她出头的意思吗?
“那你事先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红衣难得露出两分窘迫的神态来,理所当然的道:“世子爷不是还没动手嘛,我怕说早了,会坏事!”
周佳瑶有抚额的冲动,红衣这是典型的吃里扒外啊!不过这个用词也不准确,毕竟红衣是云霆霄手底下的人,她这么做好像也没错。
“行了,我知道了。”周佳瑶道:“你去忙吧,若是没有事儿,就代我去铺子里走一趟,看看有什么事情没有。对了,上次咱们去逛街时,不是瞧中了一匹湖绿色细葛布的料子吗?你去瞧瞧来货了没有,若是来了,买一匹回来。”她挥了挥手,示意红衣可以退去了。
红衣记得这件事,上次跟着周佳瑶去逛街的时候,周佳瑶看中了一匹细葛布的料子,准备买回来给宋氏做身在家穿的衣裳,结果那老板说没货了,她们瞧中的那匹,是别人订的。
她小心翼翼的应了,又试探着问道:“小姐,您,没生气吧?”
周佳瑶差点被她这话逗乐,“我没生气,你去吧!”
一向冷冷清清的红衣,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她还是松了一口气,转身飞逃着离开了。
“我有这么吓人吗?”周佳瑶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今天这件事,让她很有感触。
她的性格里,带着几分强势,特别是有了一对包子父母后,这种强势就显得特别的顺理成章了!正是因为强势,所以她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想办法解决,不管有多困难,都要去克服它!
说好听点,是自强自立,说白了,其实就是指望不上别人!
回了尚书府以后,宋氏对大房人的关爱,她都看在眼里。多子多孙是福气,哪儿有当老人不心疼孙子的?但是宋氏对她的偏爱,她能感受到!甚至宋氏对她的这种关爱,已经明显超越了大房的几个男丁!从生活细节,到婚姻大事,宋氏每每都要思量再三,才会做决定,甚至很多事情,还会事先问问自己的意思,生怕做多了不合适。
宋氏是难得的开明的大家长!
云霆霄呢!
周佳瑶想起红衣说的话,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心底还泛起一股甜蜜的感觉来。
他也怕自己受委屈呢!有些事不想让自己出面,是想保护她吧?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细心呢?跟他平时的行事风格完全不一样啊!
说起行事风格……
周佳瑶又忍不住想起昨天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来。
一开始她确实被吓了一跳,总觉得云霆霄不像是那么孟浪的人,而且她这副小身板才过完十六岁生日,以她前世形成的世界观来说,十六岁,真心不适合搂搂抱抱啥的。
可是她忘了,在古代,十五岁是可以结婚生子的年纪了。云霆霄二十一了,这个年纪就是在后世,也是有恋爱权力的。
准确点说,他们是未婚夫妻,虽然在第一次亲密接触这个事件当中,周佳瑶有些被动,有些害怕,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心里确实有一丝期待。
小心翼翼的试探、懵懵懂懂的探索,当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似的,竟然让她产生了微微窒息的感觉。
大概这就是初~吻感觉?
有些甜蜜,有些慌张,还有点小恐惧!
不过,一想到云霆霄的笨拙亲吻,周佳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眸里盛着闪闪发亮的光芒,像是璀璨夺目的宝石一样。
她趴在桌子上,又想起了上元节的那个夜晚!两个人站在船头,一起仰望夜空中的璀璨烟火,动人的情话,信赖的依偎,还有永不负你的誓言……
好热~
周佳瑶反射性的用双手捂脸,果然发现脸颊烫了起来,她哀嚎一声,完了,她彻底没救了!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一枚花~痴。
周佳瑶把林家的事情,忘到脑后去了。
林如红坐在小厅里,一言不发。
高氏冷冷的打量她两眼,暗自冷笑,视线偶尔落在林如红微微突起的小腹上,目光复杂。
白氏心焦的厉害,嘴里已经起了好几个大泡,什么都吃不下,整个人看起来轻减了不少。
林胜坐在厅中主位上,微微沉着脸,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不好。
儿子虽然考中了同进士,但是位置比较尴尬,不上不下的,实在谋不到什么实缺。
要说这林家人,心也是够大的。虽然林玉风自幼便被冠以有“神童”的美名,但是那毕竟是在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叫出来的名号,里面难免会有一些水分。况且天下之大,有真才实学的人太多了,当所有有本事的人汇集到了汴京以后,林玉风就显的没有那么出众了。
他的成绩只能算是吊车尾,林家在朝中又没有人脉,有油水的肥缺怎么样都轮不到他吧!
林家急了,白氏也急了。
这是林家改换门庭的好机会啊!林玉风当了官儿,林家就彻底翻身了,再不是单纯的商贾了。
都说狗急跳墙,这个时候的林家,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他们让林如红出面,去交好周家,希望周家人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伸手帮林玉风一把。
只可惜,事与愿违。
林如红第一次去找上周佳瑶就失败了,叙旧没有成功,周佳瑶还明明白白的告诫了林如红一番。
白氏没了主意,只好给林胜修书一封,把这边的事情提了提。
林胜手头有事儿走不开,不过,他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后,就立刻赶来了。他当机立断,一定要与周家攀上关系!
只不过现在的周家,可不是以前在镇子上的那个周家了,随便报个名号,就能把人家大门打开!尚书府的门,是那么好进的吗?
看不到人,就得守株待兔,这才有了先前林家派人去胡同口守着周佳瑶的事情。
林胜是一家之主,他做的决定,谁能反驳?而且依照林家现在所面临的局面来看,只有这一条路,是最稳,最快的。
他们都没有想到,周佳瑶会那样不念旧情,别的人也就罢了,她不是从小跟林如红一起长大的吗?怎么连林如红都不爱搭理了?难道真的是一朝得道,自抬身价,不爱和过去的人交际了吗?
白氏的眼神冷冷的扫了林如红一眼,没用的东西,若不是看在她肚子里揣了块肉的份上,非好好收拾她一顿不可。自己男人的事儿都不上心,还能干什么?
守在周府胡同口的人,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到周佳瑶的身影。
“风儿的事儿,关乎整个林家!”林胜用略带威严的声音道:“你们都得重视起来!”他是大家长,这个时候只能把控全局,至于敲打林如红,那是白氏的事儿。
儿子的一个妾室,还没资格让自己说话。
林玉风垂头丧气的听着他老子讲话,一点也没有考中进士的意气风发。他气色不大好,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好像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似的。
如夫人,同进士。
以他的成绩,想要一飞冲天简直太难了!
林玉风几乎可以想象,他很快就会被吏部扔到一个偏僻的小县,也许自己连县令都做不上,只能当候补县令又或者是县丞!三年以后,吏部考核政~绩的时候,兴许都没他什么事。
林玉风可没家里人那么乐观,大概是殿试成绩影响了他的心态,他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其悲观的状态之中,看待问题,和对待自己的前途都十分悲观。
林胜看了儿子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的火一下子就窜了出来!好歹也是进士了,虽然说成绩不是特别的理想,但是这个成绩已经是不能更改的事实了,总得对面现实吧?
林胜想得还是挺开的,同进士总比落榜强吧!好歹自己儿子也是开创了林家读书一代的先河。他还是觉得很骄傲的,当然,如果儿子能跟周家攀上关系,以后的仕途会更顺当,那就更好了。
“风儿,你不要每天都垂头丧气的,打起精神来嘛!”对于自己这个儿子,林胜还是很看重的。他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从小就显露出了读书的天份,林家改换门庭的希望都放到了他的身上。
事实证明,林玉风确实没有让林胜失望,从考中秀才开始,他一路顺风顺水的考到了汴京城,用实力证明了自己。虽然不够完美,但是已经很不错了!二十一岁就能考中同进士,即便不是天才,但也绝不是庸才!
但是林胜忘记了一个人!
周翼文!
才十六岁,就中了状元,而且是一路过关斩将,拿下了大三元的状元!
林胜忘了,林玉风可没忘。
被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人稳压一头,林玉风心里不大舒服。
主要是周翼文什么出身啊?他启蒙晚,读书的时候,还只是一个穷苦人家的穷小子呢!虽然他下场的时候,家里因为做了点小生意的关系,光景好了许多,但是他的层次仍然没办法跟林玉风比。
就是这样一个穷小子,不但成了尚书的亲孙子,还成了今年的新科状元!
林玉风不服,却也不得不服。
“爹,有事儿你们谈,我回房休息一下。”林玉风不想继续听下去,起身要走。
“你站住!你这孩子,现在正是全家人聚在一起想办法的时候,你回房干什么?你与周家人也打过交道,当初还帮过他们,这次怎么就不能递张帖子去周府拜访一下?”
林胜说的是当初周佳瑶去县里卖人参的事儿。
林胜不提这个还好,他一提这个,林玉风眼前便浮现出了一个娇俏的小姑娘,她有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里面好像装着有数不尽的狡黠和灵动,眉目间,皆是顾盼生辉之色,好像只要她展颜一笑,就能令她附近的所有人和物失去颜色一般。明明个是乡下丫头,却比大户人家的小姐养得都娇,还有几分她们没有的真实。
上次他们见面,是在庙里。
几年不见,她出落得更出挑了,俨然已经成了一位大家闺秀。眉眼处的稚嫩全部都舒展开了,跟小时候一样精致,却多了几分少女才有的亭亭玉立。
北方有佳人!
那样美好的人,却与他擦肩而过了!
林玉风想起这个,胸口处就传来了阵阵的钝痛,都是家里逼的。如果当初他们不逼自己娶高氏,答应了他求娶周小米的要求……哦,现在应该叫她周佳瑶了!
上次在庙里遇到时,他们还不知道周佳瑶改了名字的事,还傻傻的叫她小米。后来细细的打听了,才知道,尚书府里大房的二小姐,闺名佳瑶。
“我有什么脸面往周家递帖子啊?”林玉风站在厅正中,沉着一张脸问着。
林胜和白氏都没见儿子这样过,当下便愣住了。
林玉风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沉声道:“我当年一眼就相中了她,闹着要娶她,可是你们怎么说的?周家不过是乡下的泥腿子,就算他们家闺女长得好,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娶回来无用!后来还闹出了那么一回事,周家人不记恨我们就不错了,还会帮我们?你们太痴心妄想了!”
林胜和白氏脸上都很难看。
高氏更是坐立难安,她知道林玉风的性格,那就是个会发邪~火的人,心里只要有一点不痛快,身边的人都得跟着遭殃,说白了,他就是个受不得挫折,又特别会推卸责任的人。
果然,林玉风的视线落在了高氏身上,无不讽刺的道:“当初如果我娶了乡下丫头周小米,如今周家的一切人脉都能为我所用!现在娶回来的这个倒好,不能帮忙也就算了,偏还是个不能下蛋的!”
高氏惨白着一张脸,捂着脸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