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此时朝着赵玉瑾看上一眼,就不难看出赵玉瑾眼里那落寞之色。
吴歧倒是很满意赵玉瑾脸上的神色,又拉着他吃酒,一坛子烧酒被他们两人喝完了,吴歧还要让小木匠去买。
赵玉瑾也一边喊着买,一边人早已经一声不吭的摔地上了。
“赵大人,赵大人?”吴歧喊了他两声,根本就没有听到一点回应,不由得意:“就这酒量,还准备喝,成了,酒也不用了,回头店上得上了。”
说话间,他发现梁绿珠和小木匠都同时在看着他,那目光显然是不太友好的。
吴歧哪儿能不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下意识的朝着地上的赵玉瑾看了看,心里甚是满意。
他就是个心眼儿小的,最是受不得别的男人打梁绿珠的主意,多看一眼,他都生气,别说还一直缠着梁绿珠说话了。
现金如今倒是好了,吃了他这些酒,赵玉瑾算是彻底的塌下去了,他也用不着担心他跟梁绿珠找话说了。
“是赵大人非得喝的。”回头,对上梁绿珠的目光,吴歧眼里充满了无辜之色。
梁绿珠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让小木匠先去衙门找人将赵大人送回去,一面又去后厨盛了一碗饭,扔到了吴歧面前。
对,她确实是过扔的!
只见碗在桌面上打了整整两个圈儿才停下来,吴歧看着面前那碗饭,又听着梁绿珠悠悠的说了一句:“吃吧,吃好了饭,好干活儿,我这里可不待闲人。”
明明梁绿珠的态度十分的恶劣,偏偏吴歧就不生气,还十分乐呵的将饭给吃了下去。
之后,衙门里终于来人将赵玉瑾接着回去,梁绿珠问起吴歧,赵玉瑾过来是不是有事儿的,吴歧将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打死他,他也不会告诉梁绿珠,赵玉瑾刚刚给问了他梁绿珠晚上可去青龙寺烧香的事。
但凡是安县人都知道青龙寺不管是头香还是尾香,那都是非常灵验的,而对做生意的人来说,那自是大大的吉利,每到初一晚上子时,一定是人潮涌动。
当然,来的可不光是安县的人,还有附近几个县的,当天晚上,寺庙会免费请大家吃汤圆,虽只有六个,但个个的个头都不小。
刚刚他听赵玉瑾过来说起青龙寺请了他去,早明白了赵玉瑾此番来的用意,还不是想拉着梁绿珠一并去,所以,他才一个劲儿的给赵玉瑾灌酒。
梁绿珠如今是做生意的,自然是可以去烧烧香,图个吉利的,只不过,陪她去的人可不能是赵玉瑾,必须是他!
吴歧吃过饭,帮着梁绿珠收拾妥当,之后铺子上又零零散散的上了几个人,吴歧上了酒,精神头倒是极好的,也不去休息,梁绿珠生怕他会将人给得罪,也没让他去,倒是遇上街头有几个窜门子的妇人过来聊天,梁绿珠虽和他们不熟,却也时常见面,正好铺子上也没什么事儿,这就让小木匠断了茶水,拿了些瓜子出来,招呼着众人。
直到天色快暗沉的时候,梁绿珠妇人走了后不久,梁大海倒是来了。
“你是当真不打算回去了?这是过年不准别往家里走一遭的,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 !”
劈头盖脸的,梁大海来了一句数落之话。
梁绿珠一笑:“你不是还很乐意我不回去吗,我回去了,说不准你这脸色才难看呢。”
“你!”梁大海早就知道自己在梁绿珠面前也没有什么威严,而且梁绿珠这人,自来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如今是周氏逼着他来叫梁绿珠回去的,若是梁绿珠不跟着他回去,只怕周氏也没好脸色给他。
心中犹豫,梁大海开了口:“就算你和我不对头,好歹你妹妹和你娘还在家里,大过年的,你就不回去看看你娘?哪儿有你这样的不孝女。”
“回,得回。”梁绿珠还没有说话,屋子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声响,不是吴歧的,还能是谁的!
刚刚梁绿珠和街坊之间谈话的时候,就没有看见吴歧的影子,原本以为他是有事儿出去了,没有想到,他竟还在屋里头!
一时之间,梁绿珠惊了一跳,赶紧往屋子里跑。
梁大海倒是奔到了她的前面,俨然一副要抓贼拿脏的感觉。
此时,吴歧刚刚掀起房间的窗帘子,就和梁大海撞了个正着。
梁大海指着吴歧,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梁大叔。”吴歧如往常那般唤了一句,这声音才刚刚落下,梁大海早气的七窍生烟了:“你,你怎么在我女儿屋里?”
目光朝着帘子里面看了看,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别无其他,除了他跟他女儿睡在一起之外,再无别的可能性了。
一时之间,梁大海指着梁绿珠,破口大骂道:“好啊,我还觉着奇怪呢,好端端的,你为什么不回去,更是百般的拒绝罗家少东家,原来,这里还有一个缠着呢?你是不是存心要气死我,气死你娘?”
“罗子阳的事儿,是你自己要应下的,你既是应下了,你就得自己去退,不干我的事儿。”
梁绿珠也不气,冷冷的回了一句。
“不关你的事儿,你倒是好好的跟我说说,怎么就不关你的事儿了,你嫁的好,我们一家子都沾着光,不成吗?你要是嫁的不好,我们这一家子的,都跟着你倒霉,若谷,你想过若谷没有,你也就只有他那么一个弟弟,我可告诉你了,我和你娘白养你这么大,就是要让你为你弟弟铺好路的。”
梁大海指着梁绿珠的鼻子,一阵破口大骂,吴歧看在眼里,眉头紧蹙,若不是梁大海是梁绿珠他爹的缘故,吴歧哪儿能忍到这时。
以前梁大海的叫嚣起来,总少不得数落梁绿珠不为家里做贡献,不为家里考虑,可也不如现在这般的直接。
梁绿珠听在耳里,终是笑出了声来:“你儿子可不是我儿子,我没有这义务,你若是不认我,也没有关系,犯不着跟我扯这些。”
“你!”梁大海气急:“那罗家少东家多好的一个人啊,你看看人家为了你,什么喜心意都是肯付出的,你呢,到头来,你又是怎么对人家的,好歹不为了你弟弟,你也得照顾照顾自己的脸面,这么大年纪还不嫁人,你是不是想让你娘没脸没皮的去死!“
“出去!”梁绿珠再懒得跟梁大海多说一个字儿。
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吴歧终是笑了笑:“梁大叔,这嫁人还是要看眼缘的,不能说,你们觉得罗子阳不错,就拿着刀子,架在率住的身上,逼着绿珠嫁给罗子阳吧。这强扭的瓜可是不甜的。”
“你懂个什么?你以为你是谁,还是以前那个吴家大少爷?”梁大海白了吴歧一眼,他向来是个会看形势的,这吴歧不是吴半场亲儿子的事情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也就是说,吴歧就是个连着爹娘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这种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人,怎么能跟罗家少东家比。
此时,梁大海心头又闷又急,恨不得拿点东西洗洗梁绿珠的眼睛。
吴歧并不在意别人的说法,当初,他跟梁大海才接触的时候,早就知道梁大海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之所以一直没有跟他计较当真,也不过是因为他是绿珠的亲爹。
如今,他瞧不起自己,他也并不意外。
只是,逼迫着梁绿珠跟罗子阳一起,那是他不能忍的。
“梁大叔,你莫不是忘了,我和绿珠是成过亲的。”带着一丝笑容,他再一次不要脸的端起了梁绿珠男人的身份。
以往每每在梁绿珠面前说起这样的玩笑,梁绿珠少不得会将他一顿斥责,可这一次,梁绿珠并没有说别的话,神色看上去,倒是十分赞同的模样。
“成亲?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梁大海的声音忽然尖锐了起来:“我有收过吴家的聘礼吗,我有吃过你们的茶水吗,我有看到过你们拜天地吗,梁绿珠她得过吴家的名分吗?”
面对这些追问,吴歧的回答倒是十分的自然:“有些繁文缛节,我们自是没有主意,若是梁大叔不介意,我寻个日子,特意将聘礼送上。我向你保证,我吴歧,今生今世,定不负她。”
梁大海听见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时之间,她指着吴歧的鼻子,好笑道:“你可给我听好了,就你?能有多少聘礼,怕是一百文钱都没有吧,我可听说了,你是从吴家净身出户的。我家绿珠跟了你,只有挨饿受穷的,能有什么好日子可以过,但罗少东家就不一样了。”
“罗子阳会真心待绿珠吗?” 吴歧皱眉,即便梁绿珠不愿意嫁给他,他也不愿意看见梁绿珠被人逼嫁。
不管逼她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