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眉头的两根筋剧烈跳动了起来,一双眸子不断的朝着刘妈妈使眼色,刘妈妈会意,再不敢耽搁几分,这就招呼着身旁的丫头一并的将姜白银给往外拉。
姜氏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一出,原本,姜白银回来之后,便一直在养病,她如何也没有想到,姜白银会跑这里来闹事儿。
怕这么一闹之后,梁大海生疑,姜氏忙道:“你看,我也是顶着各方的压力,想要帮绿珠顺顺当当的嫁到府上来,偏生,你这当亲爹的,倒还不愿意帮自己的女儿!”
“我。”梁大海语噎,一想到刚刚姜白银说的话,面色变了变,猛的站直了身来:“你这份好意,我也是心领了,我们家绿珠的事儿,我家姑爷自然是上心的,不如你把我家姑爷找来说说。”
刚刚他就觉得奇怪了,后来见着姜白银了,他才恍然明白,从头到尾,吴歧都并未出现过,往日,吴歧对他和绿珠的事情最是上心,即便是吴家有意轻贱,吴歧总归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面前这位夫人也不是吴歧的谁,怎还能替着吴歧做主了。
横竖她是姜白银的姑母,就算是帮姜白银做主,也是没有帮吴歧做主的理儿。
眼瞧着姜氏跟身旁的刘妈妈对视了一眼,接着,又听见刘妈妈笑道:“这,我家公子还在忙着府上的事儿,忙完了,自然知道过来。”
梁大海斜眼一笑,慢慢的伸手扶着椅子,顿时笑了出来:“那就等他回来了,自个儿来找我说。”
说完话,也不管姜氏是什么反应,转身就朝着外头走了。
姜氏面色变了变,一旁的刘妈妈也是急忙道:“走不得,走不得。”
言语之间,已经伸手去拉梁大海了,她家夫人这一大早就让她去将人请来了,那也是吴歧和梁绿珠都不知道的情况之下,若是梁绿珠知道了,那还了得!
原本还想帮着自家夫人说些鬼话,哄哄梁大海,横竖这梁大海也不过是一个庄稼汉,哪儿懂得了那么多的,一旦自己那些个鬼话将他给骗了,得了他们想要的消息,吴歧一行人知道了,那又如何。
横竖也不过是做婶婶的担心侄儿亲事罢了,再无别的缘由。
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时候,梁大海却忽然翻了脸:“你这老婆子是做什么的,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之前眼珠子一直盯着我看到也罢了,如今,竟然还做出这么过分的举动,真是好没规矩,传出去,也是丢了吴家好大的脸面!”
这话一说出来,刘妈妈整个人一怔,梁大海已经抽出了袖子往外面走去了。
回神后,正要追上去,却被姜氏拦住:“人都走了,再追出去,要惊动旁院的。”
虽然名义上,可以说是操心自家侄儿的婚事,可好歹这梁家是罗氏不能接受的,倒也犯不着让罗氏知晓。
“这泼才,真没想到,竟还是个狡猾的,如今就这么让他走了,只怕往后再也不好将她抓了来。”
刘妈妈说着,一想到刚刚梁大海骂咧的话语,她这心里就满肚子的火气。
她也都这个岁数了,没想到,还被人说不检点!那泼皮庄稼汉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脸面,他竟当真以为自己是看得上他的?
可笑,真是可笑!
“那就这么让他走了?”越想,她越是不甘。
“难道还能抓回来严刑拷打不成?”姜氏高声反问了一句,只觉得额头上一阵疼痛,想来想去,又只得吩咐刘妈妈道:“让我大哥注意点,务必赶紧将周二嫂送到我的手里来,只要有了周二嫂,什么秘密,我还不能知道了?”
“是。”刘妈妈躬身应了一句,这就往外面走了。
而关于吴歧再次卧病,似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府上的人只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也不敢往吴歧的院落跑,只怕传染上吴歧身上的怪病。
当梁绿珠问起从吴家过来的一个帮厨时,就听他说起了大公子犯了病,厨房里因为煎药,倒比往日还要忙活的事情。
原本她就有些愧疚,一听说吴歧犯了病,一时之间,面上一愣。
“他······有什么顽疾?”之前还能若有若无的闻到她身上的药味儿,可看着他往日里能吃能睡的样子,她倒是差点忘记冲喜那会他的模样了。
那时候的吴歧明显不是装的,她也探过他的脉搏,明显是没有脉动的。
难道,那根他的顽疾也是有关系的。
此时,只见那帮厨摇了摇头,又是道:“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我家公子每每“到了这个时候,都会旧疾发作。往日里,每月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是不敢轻易出门的,因为那病一发作,就得赶紧吃药,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梁绿珠嘴角微张,惊道:“每月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发病?”
那他昨日还跟着他一路去赵县,要是路上有个什么延误,或者病症发作了,那该怎么办?
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压的她实实在在,竟还有些喘不过气儿来了。
原本,她最是讨厌吴歧,即便是后来,有了一系列的事情,她也没少嫌恶过他,只觉得他是一股子的坏水儿,也不过是因着出生好,便仗着如此而诸多纨绔。
如今想来······
“你相公什么时候发病的,你还能不知道?”忽然之间,梁大海带着愤怒的低吼声传来。
这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想让人不注意他都不行,一时之间,店面上零零散散的客人都朝着他看了过去。
梁绿珠也是吓了一跳,只怕梁大海再这么口无遮拦,又的将店上的客人都弄没了。
于是,再顾不得去想清楚心中那到底是什么感觉,她连忙将来梁大海拉到了一旁,低声道:“爹,你过来。”
一路上,梁大海是有气儿的,直到被梁绿珠拉到了后厨,这才终于挣脱了梁绿珠的拉扯,很铁不成钢道:“你啊你,不是我说你的,你这到底是存的什么心,你自己说说看,吴歧可是你相公,你连他的事儿,你都不清楚,哪个人妇能像你这样。”
一旁的小木匠正好过来收碗,听到了这话,赶忙往外跑。
此时,若是梁绿珠手头上有着一面镜子,她一定能看到自己整张脸,早就红成了一片了。
“爹,这里可不是说这些话的,有什么事儿,过两日,我回来了,再跟你慢慢说。”
梁大海哪儿肯听她这话,当下将她的手猛的一甩,怒道:“你这叫什么话,绿珠,原本我在吴家受了气,还指望着你给我出头的,没想到,你就是这么没出息的人,你!”
指着梁绿珠的鼻子,梁大海就准备骂上一顿,偏生梁绿珠倒是反应了过来,抓住他的手,惊道:“爹,你去了吴家?”
梁大海听得这话,气的将脖子猛的扭开了去,霎时间,只冷冽着一张脸道:“还用说?差点没把你爹给气死,回回人都不同,我原本以为是他们瞧不上咱们梁家,回头来看,原来,你自个儿不争气,没把吴大少爷给抓稳当。”
眼看着梁大海口无遮拦,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梁绿珠终究是慌了,猝然之间打断了她的话语,惊道:“爹,你去吴家是因为什么,好端端的,干嘛去吴家。”
一听梁绿珠问起去吴家的事儿,梁大海翻了一个白眼儿,没好气道:“这还用说,说到底,都怪你。一大早的,吴家就来人了,说是请我去商量你和姑爷的婚事儿,原本我倒是因为吴家人总算是做事儿做到点子上了,这就跟着那老婆子一路去了,结果一去就问我要什么生辰八字,对于聘礼的事情,只字不提。”
“等等!”梁绿珠一愣,匆忙打断了他的话:“你刚刚说什么?她问要你生辰八字,谁?”
梁大海整个眉头都竖了起来了,可不是吗,他这心里头,还有着一大堆的火气呢。
只想要生辰八字,却全然没有给聘礼的意思,那哪儿成?
他养大这么个闺女就是为了聘礼,不要聘礼,那岂不是当真成了赔钱货了?
这事儿,他可是当真不愿意去做的。
梁绿珠见得他一直不说话,顿时急了:“谁,罗氏,还是姜氏。”
“听那姜白银一直叫她姑母,原本我看着她还客客气气的,后来就觉得奇怪了,再是加上。”聘礼一事儿,那妇人给不出说法。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说的,只怕说了之后,梁绿珠会生气。
竟是姜氏!
姜氏绝对是没有这么好的心的,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梁绿珠百思不解,很快,终究又听见梁大海催促道:“你现在就去吴家,好歹问问姑爷,他到底是什么个意思。由着自家人欺负了我们不成。”
梁绿珠咬着牙,干咳了一声:“他病着的,等他好一些了,我再去问他。”
“那可不成。”梁大海一听这话,顿时翻脸了:“哪儿有这样的道理,你要是再不赶紧的去找姑爷,这煮熟的鸭子也快飞了,必须去,否则我就关了你这门店,让你生意做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