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跪在雨里给崽崽儿磕头。
黎绍元静静的看着,握紧的小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难过,他并没有阻止黎绍浣,而是用稚嫩的小嗓音认认真真地说道:“姚华妃下毒害朕,还派人想要杀朕,她给异族提供桐油,间接害死了父皇,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黎绍浣颤抖着小身子,绝望地哭着,黎绍元的指控他一件都反击不了,“皇上说得对,母妃罪孽深重,臣无法洗脱她的罪名。可她是臣的生母,哪怕有一线希望,臣都不想放弃,臣不要亲王的身份,不要俸禄,什么都不要,臣甘愿贬为庶民,只求换回娘亲的性命。”
他掏出紫玉雕龙柱,通透的紫玉有中指粗-长,上面雕刻着盘龙,在柱端刻着一个浣字,大泱每个皇子都有一枚这样的玉-柱,代表他皇嗣的身份,黎绍浣将紫玉龙柱捧到黎绍元面前,雨水洗刷着紫玉,让它更显温润。
黎绍浣憋着嘴,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哽咽着说:“求您了。”
黎绍元呼吸一窒,盯着紫玉震惊无比,黎绍浣当真要放弃亲王的身份还他母亲的性命。
就在这时,远处又跑来一个小孩,后面跟着的宫娥惊慌失措的追着,小孩跑到近前,丁香色的宫裙吸饱了水,黏在身上全无形象。
黎敏善冲过来,扑腾跪在她哥身边,将手上的金银珠宝、头花首饰全捧到崽崽儿面前,哇哇大哭道:“皇帝二哥哥,你放过我母亲吧,我把钱全给你,哇啊啊,对不起,我以前不该嫉妒你,我还背后说你坏话,还不让雪白跟你的朵朵玩(崽:嗯?),我错了,对不起,呜呜呜,求求你不要杀我娘,你杀我吧。”
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突突把自己干的那点事儿全抖出来了。
黎绍浣在旁边急的想捂她的嘴。
见崽崽儿没动静,小丫头哭哭啼啼的问身边的黎绍浣:“哥,是不是我的钱不够,呜呜呜,可我没有钱了啊,我只有这么多,怎么办啊,哇呜呜,我要不要把雪白送过来当入赘女婿抵债啊QAQ。”
江雯雯炸毛:你别,我祝狸花小白百年好合。
就在俩兄妹手足无措的时候,崽崽儿突然抱走兄妹俩手里的东西,他看着呆愣愣望着自己的两兄妹,说道:“你们走吧,明日朕派人送你们和姚佳华出宫。”
看着转身就走的崽崽儿,黎绍浣与妹妹相视一眼,哇呜一声抱头痛哭,流出喜悦的泪水与鼻涕泡,黎敏善边哭边喊:“谢谢皇帝二哥哥,我祝二哥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QAQ。”
江雯雯一个趔趄差点滑倒。
黎绍浣哭着对妹妹说:“你用错词了呜呜呜。”
黎敏善:“胡说,往年夸父皇母后祖奶奶,我都是这么夸的QAQ。”
江雯雯哭笑不得,小丫头这是将祝寿词全用在崽崽儿身上了(捂脸)。
回到屋中,容嬷嬷见到崽崽儿怀里的东西一愣,望向身后跟着回来的宫人,一见宫人的表情,便知道崽崽儿肯定是同意了。
容嬷嬷叹了口气,屋子里备好了姜茶,崽崽儿出去时,容嬷嬷就让人熬上的,她将姜茶端过来,又帮崽崽儿换了身干衣服。
江雯雯在旁边被圆喜擦毛,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俩人。
黎绍元虽然年纪不大,却极为聪敏,容嬷嬷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踩到她想说什么。
崽崽儿也很干脆,不等容嬷嬷问,主动说道:“我把姚华妃放了。”
容嬷嬷一叹,果然如此。
“姚华妃诡计多端,皇上这样做,奴婢怕是放虎归山。”
崽崽儿将金银珠宝往桌上一推,抬着下巴道:“他们花钱买,我就卖了,这些钱充国库打仗用。”
容嬷嬷:……
江雯雯笑趴了,哎哟崽崽儿你挺会持家啊哈哈哈。
崽崽儿继续说:“而且姚佳华也没得逞,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嘛。关着她又浪费粮食又占地方,砍头还要废刀,既然有人拿钱买她性命,我……我我就拿她创收了。”
黎绍元梗着脖子,一副“爱说说,反正我就做了”的小表情,惹得容嬷嬷手痒,好像捏捏他的脸,她碰过热茶,忍着笑道:“皇上喝杯姜茶,暖暖身子吧,不管您做什么,奴婢都听您的。”
黎绍元揉揉鼻子,不好意思的接过茶杯一小口一小口抿着茶,耳朵通红一片。
江雯雯也跑过来蹭到崽崽儿怀里。
她的崽崽儿,恩怨分明,温柔善良,可爱的让人心疼。
黎绍元眼尾红通通的,他拿起刚才写的圣旨,江雯雯在旁边瞄到了上面写着黎绍浣的名字,再往下看,才知道崽崽儿竟然在写黎绍浣封王的圣旨。
黎绍元擦掉泪花,将圣旨放到铜盆里烧了。
这可把江雯雯心疼坏了,赶紧奉献自己哄崽崽儿开心,她往崽崽儿怀里一倒,伸出四只小爪爪:崽崽儿不哭,你看看我粉嘟嘟的小肉垫,快捏捏它,可治愈了哦~=∩ω∩=
黎绍元一边哭一边捏橘猫的小肉垫:呜呜呜,好好捏QAQ。
第二日,晨露朝阳,黎绍浣兄妹俩背着灰扑扑的小包裹,一人一边牵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女人身形消瘦,惊弓之鸟一般能被任何声音吓到,只有黎绍浣的声音才能让她安稳下来。
姚佳华疯了,在吓死皇帝的那天晚上就疯了,她执念太深,多年怨恨积压在心底得不到解脱,又被毒香毒害多年,皇帝的死是掐灭她所有希望的稻草,彻底将她压垮,她崩溃,她想不通,她满脑子都是黎绍浣被害死的各种画面,就这么将自己硬生生逼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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