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江雯雯偷偷跟着黎绍浣,发现他真是一个品学兼优、谦虚懂礼的好孩子,对师长敬重,对下面的人温和,对同袍有礼,而且很喜欢照顾弟妹,可能是长子的缘故,他不仅对一奶同胞的大皇女照顾有加,就是其他同父异母的弟妹,也很关心。
当然,他最关心的,还是崽崽儿。
也许崽崽儿有他向往羡慕的东西吧。
姚华妃虽然心肠歹毒,但是对自己的亲儿子却十分看重,她从不教黎绍浣那些阴毒的招数,也不向他灌输她对容皇后母子的恨,而是真的在将他教育成一个正直善良、满腹经纶的好孩子。
然而,过于严苛的教育也让黎绍浣早早失去了童年该有的天真活泼,他在教条的条条框框下,知书达理,谨言慎行,十岁的孩子活成了二十岁的样子。
也只有在崽崽儿的院子里,才能看到他难得展露出来的稚气。
江雯雯又想起了那天午后,黎绍浣和崽崽儿分食一盒芒果干,放肆大笑的孩童模样,那时候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一个没有背负众人期望的包袱,完全属于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样子。
皇帝上座后,戏台继续开演,他左手边是姚华妃,右手边是医妃,皇嗣在左,嫔妃在右。
大泱以左为尊,嫔妃虽然是长辈,但在身份上,却比不上皇嗣血脉,加上她们又没有强势的娘家,在宫中,虽也是主子,但主子和主子间,真的千差万别,所以宫中不少女人都想生下一个孩子傍身,不管是男是女,在这皇宫中都是指望。
没办法,谁让皇帝子嗣不丰呢,女儿也金贵地很。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渣皇帝缺德事做多了,折了子孙福禄,怎么努力孩子都少的很,自从容皇后死后,也就医妃一人怀了身孕。
江雯雯打着哈气的想,躺在花篮里虽然舒服,但是躺久了也浑身酸痛啊。
狸花终于从戏迷状态走出来,正低头努力干饭,看看天色,已经快午时了,午时春宴第一席开,晚上还有第二席,这场大聚餐要热闹到戌时(晚上九点)才会结束,听说还有烟火大赏呢。
开席之后,他们这些猫儿狗儿也就自由了,会被宫人带到别处集体聚餐,过它们自己的春宴佳肴。
喵喵喵,想想就流口水。
突然,外面吉钟被敲响,预示着开席时间进入倒计时,江雯雯支棱起来,她解放的日子也快到了,再躺下去骨头都要碎了。
宴会突然安静下来,唯有戏台上的名角儿吊着嗓子唱花腔,皇帝起身向入口迎去,其他嫔妃也垂首站起,以姚华妃与医妃为首,跟在皇帝身后。
皇嗣也收起了嬉闹,跟在皇帝左手边,连在襁褓中的三殿下也被奶嬷嬷抱着跟在后面。
江雯雯预感到可能有大人物出现了,扫了一眼现场,终于猜到这位来的到底是谁。
她好奇的站起来,前爪搭在花篮拎手上,整只猫站起来,登高望远般地看向那边,她在宫中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太后呢。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浩浩荡荡的仪仗队,精美绝伦的十八抬大轿在人群中前呼后拥的走来,比皇帝来时都气派。
等娇子到了跟前,江雯雯才看清,那轿顶都是用真金宝石堆砌而成的,怪不得那么晃眼睛。
宫娥上前掀起轿帘,江雯雯瞪大眼睛,就等一睹太后风采,结果从轿子里钻出来的,居然是爵爷!?
爵爷明显也被洗了毛,被打理过的毛发让它的体型直接大了一圈,它身上没有挂那些累赘的宝石,只在脖子上简单装点了一条黑珍珠项链。
珍珠颗颗滚圆,大小一致,光泽水润,特别配它的气质。
爵爷一出现,全场寂静,甚至隐隐在角落里听到了抽气声,抱着江雯雯的宫人呼吸都重了几分。
宫中没有人不清楚爵爷的光辉战绩,知道它光辉战绩的人就没有不怵它的。
爵爷站在轿子上巡视全场,锐利的兽瞳冷冽的刮过每一张脸,那俯视天下的气势,连离得最近的黎承都倍感压力,额头逼出一层薄汗。
江雯雯心里爽翻天了,她的猫猫好霸气!
那股视线在江雯雯身上停留了下,江雯雯与之对望,冷冽的视线瞬间柔情似水,缠缠绵绵(爵爷单方面认为)地跟小橘猫对视一会儿,爵爷便转过身,冲着轿子里的主人喵喵叫了一声。
此时,太后娘娘才缓缓从轿中被宫娥搀扶着走下来,爵爷紧跟在侧,跳动间,银白色的毛发也动荡起来,更显尊贵。
太后是个面容慈善的老奶奶,银白的头发被服帖地盘起来,头上只插了一个简单的玉簪子。
黎承迎上去,接过宫娥的活,扶着老太后往宴会里走,老太太笑容满面的拍着皇帝的手,说了一些关心的话,目光就落在了一众小孩子们身上,这个皇孙奶奶抱抱,那个皇孙女奶奶疼疼,连襁褓里的三皇子都被她温柔地摸了摸脸。
轮到崽崽儿的时候,太后顿了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说了一声:“甚好。”
这句甚好,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江雯雯看得出来,太后对崽崽儿并不热络。
按理说,崽崽儿是她的嫡孙,大泱又推崇立嫡,这唯一的嫡孙子,怎么地也不应该被冷落,可太后明显就对崽崽儿不同,也不是不喜,就是……不冷不热,甚至对他的言行举止更为严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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