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里隐隐带着些汗味，还夹杂着一股子臭脚的气味，但是这确实是雾气没错。
    只看眼前这份异象，王富贵就知道那老吴头绝对是挖到蚩尤冢里的宝贝了。
    是了，cāo控云雾，这正是传说中蚩尤的手段。至于云雾中的汗味……这明显是那老吴头祭炼法宝搞得满头大汗。还有书铺里传来的那些男人呼喝声，这便是当年跟随蚩尤战死的九黎鬼魂了——不然根本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一件书铺里怎么会有一堆汉子在大声呼喝。
    就是没想到这老吴头居然还是个汗脚，这股子味隔着半条街都熏鼻子。
    不过这倒也好，只是祭炼个法宝都搞成这样，那老吴头明显是驾驭不住蚩尤遗宝的。俗话说得好，宝物这种东西就该有德者来居之。果然只有像他这种有德者才配得到宝贝。
    至于那老吴头会不会用法宝反击……这种事他倒是不怕的。书铺老板那个地头蛇倒是有点手段，足足找了几十个青壮过来，个个都是敢打敢拼的好汉子，又都带了刀斧棍棒。就算那老吴头再能耐，一人抡上一下也能给这老梆子打成残废了。
    当然，打死这种事还是算了吧。虽说他姐夫是梅山县的知县，但真出了人命案子也是捂不住的。更何况吴承恩好歹也是个官身，真把事情闹太大，他王富贵再能耐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可那老吴头如果真敢反抗，他也不介意给对方一点苦头尝尝。
    于是带着这样的想法，王富贵一脚踹塌了书铺那扇紧闭的大门。
    “吴承恩在哪？”
    在一众青壮们的前呼后拥之下，拎着砍刀的王富贵意气风发。
    是，他知道那老吴头肯定在书铺里，但是他就是要多嘴问这一句——既是摆一个排场，也是给那老吴头来一个下马威，杀一杀那老梆子的锐气。那老吴头就算再能耐，只要他手起刀……
    “哦？你找吴老爷子？”
    面对着雪亮的砍刀，一群膀大腰圆的汉子瞟了一眼门口，随后纷纷放下了手中沉重的哑铃又或者杠铃，直接围了上来。
    “你有什么事吗？”
    “……落？”
    看着这些胳膊比人大腿都粗，身上还纹着狰狞刺青的高大汉子，王富贵和他的手下们直接呆在了原地。
    这……这里不是书铺吗？
    这些武夫都是从哪冒出来的？梅山县什么时候多出这么多壮汉来了？
    “那个……”
    王富贵迟疑了一下，却隐隐想到了一个结果。
    是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诸位九黎一族的好汉。”
    王富贵对着眼前的高大汉子们一拱手。
    “王某今日只为了那吴承恩而来……”
    “九你妈的梨！”
    有身上纹着狰狞恶鬼的汉子不屑地啐了一口。
    “老子是西街的陈三！就是你小子要找吴老爷子……等等，你是王富贵？”
    自称陈三的汉子诧异地打量着眼前王富贵。
    “你小子不跟着你姐夫胡混，来找吴老爷子干什么？”
    “我……”
    王富贵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这个叫陈三的汉子他还真认识，是梅山县有名的泼皮，平日里好听关汉卿的杂剧，自诩为“响当当的一颗铜豌豆”。面对这种真正混街面的混不吝，就算他是知县的小舅子也没什么办法——可他明明记得这陈三原来还瘦的跟个猴子一样，什么时候这么壮实了？
    然而没等王富贵说些什么，却有须发皆白的老者排开众人，大步走出。
    只看这老者那龙骧虎步的样子，便知道这老爷子人老心不老，体格怕不是比年轻人还要结实太多。
    “那个……老爷子。”
    面对着老人那如同泰山一般沉稳的气势，王富贵说话间竟不自觉地矮了三分。
    “不知道您认不认识吴承恩……”
    “我就是。”
    老者一捋长髯。
    “找我有什么事？”
    “我……”
    王富贵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他明明记得那吴承恩应该是一个干瘪的老头才对，可眼前这个一身腱子肉的壮汉是哪来的？
    “你真的是吴承恩？”
    “就是我，难道还能有别……好吧，起码在梅山县就我一个吴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