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雾垂下了眼睫,Alpha等不到答案,在狂乱的猜想里渐渐暴露出刺骨的独占欲,薄荷信息素泛滥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是你弟弟,还是别的Alpha?
一想到公主殿下在和他做。爱的时候联系别的Alpha,哪怕只是不确切的猜想,江行眼睛也红了,强烈的嫉妒让他彻底失控,他抱起怀雾抵在墙上,咬上他的腺体。
Omega甜软的腺体被咬了不知道多少次,却始终没有给予Alpha期待的反应,每次咬下去,都只能发现他不爱自己,只能在江行的心脏上划下深刻的一刀。
江行觉得自己要被他凌迟了,哑着声音小心翼翼地乞求:为什么,殿下,是我哪里还做得不够好吗?
他还没有用过这种语气说话。
像是被大雨浇得湿漉漉的流浪小狗。
公主殿下眼睫毛颤了颤,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没关系,江行强撑着自顾自说,不爱我也无所谓,你别想离开我,就算你恨我,你也得在我身边恨我一辈子。
江行睡得非常不安稳,他这几天都没有怎么休息,睡觉对于他而言更像是一个仪式,只有在怀雾身边躺下,他这一天才算完整。
江行话说得很强硬,但自从怀雾躲开他的拥抱后,他睡觉时没敢再抱过他,一张大床足够两个人泾渭分明地各占一半。
怀雾趴在枕头上,支起下巴,长长的头发滑落下来,他也没有管,只是看着江行深深皱起的眉。
公主殿下悄悄给他用了一点气化镇定剂,然后钻进了他怀里,江行的怀抱要比他独自睡觉的时候温暖许多,怀雾蹭了蹭坚硬的胸口,轻轻地说:我是喜欢你的。
但是江行,我才没有那么好追,你想要得到我,那你就得努力给我看。
即使某人听不到他的声音,公主殿下还是很不讲理地指责起来:谁让你总想惯坏我的,都是你惯的,你不要怪我。
我是宇宙里最好看的人,你想追到我,也得付出最多的努力,很公平,对不对?不说话就表示你答应了。
你答应了,就这么定了。公主殿下心情愉快、独断专行地闭上眼睛。
江行今天醒得要迟一点,他做了一个朦朦胧胧的美梦,于是怎么也不想醒过来。
他梦到他的公主殿下拥抱他了,睁开眼睛却只有空荡荡的空气,梦果然只是梦。
江行眼神空白地看着天花板,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失落的心脏装回原位,听着自己沉闷的心跳,起身下床。
感情不顺让某人在处理公务时变得异常暴戾,他想方设法用最快的速度砍了老元帅,老元帅也很清楚自己成了他的靶子,绞尽脑汁在王廷周旋,并试图造反。
不过老元帅还是错估了江行的决心,为了哄公主殿下开心,江行送上自己的命都行,更不要说他的命,老元帅的根系被一根根斩断,不得不选择了逃跑。
江行亲自开着战舰追了上去。
老元帅逃跑得匆忙,江行没来得及回去给公主殿下开锁,他在外面打架,公主殿下出不去也没有人和他玩,只能孤独地在他的房间里造反。
江行没有任何东西隐瞒他,所有的一切都摆在他面前,怀雾翻完他的书架,看到了他的学业报告,照片里的Alpha五官还没有现在这么深刻鲜明,墨绿的眼睛波澜不惊,看起来是一个冷淡又学习很好的学生。
他的人缘一定很不怎么样,居然没有多少人给他写同学录。
公主殿下想了想自己的十八岁,毕业礼物多到收不过来,争着和他合照的人险些挤垮了楼梯扶手,最后只拍了一张人多到装不进镜头里的大合照。
十八岁的江行要是遇到他,可能还挤不进合照的照相机镜头里。
江行没有和同学的合照,他自己也不爱拍照片,他是个没有兴趣记录自己人生的人,可他的通讯器里有很多公主殿下的照片,应该说他的相册里只有公主殿下的照片。
怀雾看过,有很多照片看起来都是重复的,江行还要认真强调:哪里重复,这两张照片里你头发被风吹起来的弧度都不一样。
怀雾索然无味地看向窗外,不知道江行什么时候回来和他玩。
江行在三天后的深夜才带着一身血腥气回来,血液里含有信息素,不知道他杀了多少个人,混合在一起的Alpha信息素刺激得公主殿下直皱眉。
对不起,江行脱下沾满血的外衣,扔在门外,走到他面前,半跪下来,抬头定定看着他,殿下,我替你杀了元帅,你对我笑一下,好不好?
笑一下也不行吗,那你让我抱一下。江行踉跄着站起来,伸出手臂,还没有把他抱进怀里,怀雾忽然说:别碰我。
嗯,好歹是和他说话了,江行沉默半晌,为他的抗拒找了理由,我身上太脏了,是不该碰你,我去洗个澡。
他一走,怀雾看到他背后洇着的血迹,不是别人的,血液里散发着薄荷信息素气息。
浴室里没有愈合剂,也没有疗伤药物,他要是这么进去,洗澡只会让他的伤势变得更糟糕,为了让他理他,这只小狗居然用上了苦肉计。
江行,而公主殿下对付江行,永远只需要一招美人计。他又哭了起来,江行手足无措地折返回来,试探着哄他:为什么要哭?我给你报仇不好吗?
我要回去,江行,你不要再关着我了,我会恨你的。
江行眼皮剧烈颤了起来: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公主殿下还是在哭,他不在不过几天,他就变得更瘦了,一看就是没有好好吃饭。江行深深看着他,沙哑地问:你回去之后,还会再来吗?还会记得我吗?
江行眼里都是红血丝,公主殿下害怕似的往后躲了躲,摇摇头,又摇摇头。
江行俯身覆了过去:那你就别想走。
呜别碰我怀雾一直在哭,江行背上都被他挠了几下,不得不箍住他的双手。
亲密时的身体接触不可避免,但公主殿下就是不要他抱他,等他被做得迷迷糊糊了,娇纵的公主殿下又呜咽起来,委屈地说:你怎么可以不抱我,江行,我要你抱我。
江行快要被他磨疯了,严丝合缝地把他抱进怀里,又被他提起力气推开,江行没有了再试第二次的勇气,几不可闻地问:殿下,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你是奥斯维德,怀雾说,你不是江行,江行不会欺负我。
这句话骤然把江行敲醒了。
江行如梦初醒,惊慌地看着他身上层层叠叠没有消失的痕迹,后知后觉地想起它们是以什么样的力道覆盖上去的,许久之后,江行坐起身,重重给了自己一下,直接把自己的脸打偏到了一边。
我是混蛋,江行每个字都说得很艰难,硬生生从肺腑里挖出来似的,带着生猛的血腥气。他机械地转回头,抵住怀雾的额头,野兽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但你要记得,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你想走就走,我不会再拦着你了。
怀雾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起身,试探着一点点挪下床。
骄矜的公主殿下从来没有这么小心的时候,像一只警觉的猫,江行有点想笑,想起是谁害得他变成这样,又想再给自己一拳。
江行果然没有再拦他。
怀雾飞速换了衣服,走到门前,一把推开了门。
长长的走廊映入眼帘,只要走到尽头,他就能召唤风蝶。
江行看着他无声快步走远,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江行的眼睛忽然变得很干涩,徒劳地往上挑了挑眼皮,不到须臾又沉沉坠了下来,仿佛一块轰然砸落的巨石。
你连回头再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吗。江行喃喃开口,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发间,走投无路地抓紧了头发。
风蝶推动引擎响了起来,在寂寥的皇宫里听起来如此清晰。
江行心脏像是被谁一把捏碎了,疼得没办法再呼吸:我是不是不该放你走
我是不是应该
风蝶远去,声音也如涟漪平息下去。
江行哑着声音,有什么东西从他眼里滚落到他衣服上,滴出了一片水渍:我以为
他还以为只要竭尽所能去爱他,就算他们的开端只是一场游戏,也会拥有圆满的结局。
原来终究只是他一厢情愿。
第50章 我总觉得有谁在盯着我们
怀雾回到风蝶机甲舱, 医疗系统自动将他浑身上下扫了一遍,打了张检验报告,发出了警告的提示:你的皮肤表层多处出现轻微淤青症状, 请您尽快到医疗舱就诊。
怀雾没什么语气地应了一声,看了眼沉寂的亚特兰皇宫。这座皇宫占地广袤,似乎无边无际,每一座城堡和王宫都修建得高贵典雅,更远处的皇宫隐没在黑暗里, 只露出隐隐约约的轮廓。
像是一座华丽又无声的囚牢,里面住着一只心碎小狗。
他收回视线:走。
风蝶遵循命令,启动引擎, 徐徐升空。
皇宫和首都星渐渐在它身后凝缩成微渺的星光。
风蝶里的医疗用品和生活用品都更换过,公主殿下在医疗舱里治好被江行咬出来的一身痕迹,回房间洗了个澡。
风蝶在浴室里循环播放一首可以舒缓情绪的纯音乐:阿无,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我不建议你和江行进行过于激烈的亲密行为。
先进的扫描系统让它确认了造成主人这一身伤痕的始作俑者是谁,也幸好它只是个智能系统,不会感到脸红, 还能继续用机械的声音客观分析过激亲密行为的好处和坏处:过于激烈的亲密行为可以让人感受到强烈的快。感, 但快。感也会让人失去理智, 比如你右腿内侧靠近
公主殿下:
闭嘴。
好吧,风蝶严格执行您的命令。
洗澡的时候, 怀雾真切感受到了困扰,以前都是江行给他洗,他自己没弄过公主殿下非常不高兴地想,应该让江行给他洗完澡再离开的。
费劲地洗完澡,怀雾倒进床, 先睡了一觉。
太空里没有白天黑夜,防止主人的生物钟紊乱,风蝶准时在上午十点钟的时间哔哔哔哔哔响了起来,充当起了扰人的闹钟。
还是没办法把它扔出去撒气的闹钟。
怀雾朦朦胧胧睁开眼,不情不愿地蹭了蹭被子,然后说:链接唐文秋。
唐文秋就是那名女医生的名字。
正在链接,链接成功,建立通讯
唐文秋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您好。
公主殿下没有客套,单刀直入:我现在不是亚特兰的太子妃了,算得上一无所有,你还要跟着我吗?
唐文秋还是在院子里,亚特兰皇宫不允许她出去,她只能无聊地在院子里看花解闷。听到这句话,她不解地皱起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和亚特兰太子分手,沉思片刻后,她点了点头:当然。而且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宇宙里无人企及的美丽。
公主殿下笑了:好,我会在中转站等你。
中转站是太空里给星际交通工具补充能源的地方,同时也为人类提供餐饮、住宿、还有简单的购物服务,正规的中转站里不会有情。色交易,但在地下,为在宇宙里奔波的客人提供漂亮的Omega是每个地下中转站的一大收入来源。
银河系的第一个中转站还在首都星很远的地方,怀雾不赶时间,风蝶也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宇宙里不急不慢匀速航行。
银河系里的跨星球交通贸易要比其他星系热闹许多,太空里多得是巨大的星舰,舰身印着各种各样的标志,来来往往犹如无声的游鱼。
第四星系大乱,不过没有多少人知道大乱的根源之一是一架机甲,风蝶除了外形比较漂亮、像一只纯白的蝴蝶外,大众并不知道它本身的厉害和掀起的腥风血雨,所以它在别人眼里依然很无害。
一艘停泊的星舰还对风蝶闪了闪舷窗,打了个招呼。
按照规定,携带重武器的机甲和战舰不能走民用航道,公主殿下也没有混进去,只是在太空里缓缓飘着。
对于亚特兰皇宫里的人来说,这一天简直难熬到了极点。
太子妃在结婚前跑了,而看太子殿下难看到极点的脸色,显然太子妃并没有回来的打算。
没想到身居极位的亚特兰新皇还能被老婆甩,臣子们私下的表情都很五味杂陈,监督婚礼的近臣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太子突然要搁置婚礼,不搁也办不下去了。
江行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掩饰自己的情绪了,神情冰冷到了极点,看起来不像人,更像是一把不近人情的刀,森森反射着噬人的寒光,所有侍卫和大臣们和他说话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不知道哪个字就激怒了他。
近臣接到照看唐文秋和一众机甲设计师的侍卫发来的通讯,一颗脆弱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老半天才敢支支吾吾开口:太子殿下
江行漠然地扫来一眼。
这名医生算是太子妃救下来的,也因为这一层的关系,让近臣不敢随意马虎过去,硬着头皮说:被太子妃救下来的医生说,她要离开皇宫。
在这时候离开皇宫,她要去找谁,不问自知。
江行表情更阴沉了,快速在大脑里过滤一遍记忆,筛出公主殿下和她接触过的寥寥几次,都是再寻常不过的问候,看不出来有其他意味,可他的愤怒是控制不住的,一只被抛弃的小狗,看到谁能靠近主人都会忍不住嫉妒地想咬上一口。
半晌,他咬着牙,极其不甘地说:给她一架机甲,让她去。
江行暂停了工作,挥了挥手,把大臣们打发回家。他本想用繁碌的事务短暂麻痹自己一身的焦躁和痛苦,可在看到一个萍水相逢的医生都有资格去追随公主殿下后,他实在不能够再继续了。
强烈的嫉妒、焦躁、憎恨、不甘,以及难以抑制的渴望在他的身体里共同掀起了一场大火,五脏六腑被烧成了一把一捏就碎的灰,滚滚的浓烟锁紧了他的咽喉,让他再怎么疼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江行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被抛弃的痛苦,徒劳地捏紧了一个玻璃摆件,直到捏碎了它,薄薄的碎玻璃刺进掌心,无处发泄的痛苦才有了流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