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一个太子和一个皇贵妃之子杵着,如今又来了个佟家血脉的,这要是个女儿也就罢了,若是个儿子……那她的保清可就更艰难了,一个两个三个全都杵在了他的前头,如何是好呢?
“你说正殿那位究竟是寻思什么呢?”惠贵人眉头紧锁满脸不解,“入宫这么些时日了,整日里就缩在屋里不声不响的,竟是一派清心寡欲的作风?原还想说指着坐收渔翁之利呢,如今可好,这人竟是进宫念佛来了?装相是不是装得太过头了?”
她可不信寄托着钮祜禄氏全族希望的姑娘会是这样一副无欲无求的性子,真要是如此何苦还送进宫里?图个什么?打从一开始她就坚定的认为温妃是将自个儿伪装了,故而安心等着罢了,可眼瞧着至今都没个丝毫动静,她也不免有些着急,甚至按捺不住想要去拱火挑唆一番。
翠玉思忖道:“小主且稍安勿躁,奴婢觉得那位心思深得很,至今尚且不能琢磨着她的脾性心思,实在是古怪得很,小主还是轻易不要去招惹她的好,不如再静心等等吧?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的。”
“再等下去懿贵妃的肚子都该挺起来了,趁着如今她坐胎未稳才是最好的机会。”惠贵人阴沉着脸说道:“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谁不知道?结果可好,钮祜禄氏不动如山、赫舍里氏不动如山,连皇贵妃也仿佛丝毫不在意,整日里一副姐妹情深的姿态……合着全天下就我一个人心思多呢?其他全都是一副佛性不成?”
这可真是太无理取闹了。
“旁人不好说,但奴婢肯定赫舍里氏一族是绝不会乐意看见这个孩子出生的,之所以如今按兵不动大抵也不过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急着出头罢了,若有人上赶着冒头,那他们自然就省事了,况且这样的事一个弄不好是要拖累全族倒霉的,自然是要有个万全之策一击必中才好了。”
“故而奴婢觉得小主大可以安心等着,如今这个孩子对赫舍里氏一族的威胁才是最大的,自然有人该着急。”顿了顿,翠玉又说道:“奴婢觉得小主自打年宴之后愈发显得急躁了些,其实您完全可以不必如此着急,其他任何您眼中的威胁又何尝不是太子殿下的威胁呢?总有人会想方设法替太子铲除障碍的,您和阿哥爷只需静静地养精蓄锐丰满羽翼,而后在适当的时机将太子殿下扯下来就行了。”
惠贵人沉默了。
道理她都懂,只是抑制不住心里的焦虑罢了,若是可以的话她只恨不得现在就连着太子都一块儿弄下去了事呢,可惜。
正当她暗暗寻思肮脏心思之际,猛然“砰”的一声响动却险些将她惊得一蹦三尺高,定睛一瞧却发现自己的儿子站在门口,瞪大了双眼一脸陌生的瞧着她。
“保清……”惠贵人当时就变了脸色,狠狠瞪了眼门外的奴才,接着又浑身不自在的看向儿子,嗔怪道:“这是又闹什么呢?好端端的还踹上门了,你这脾气可是愈发大了。”说罢又叫奴才将门关了起来。
“额娘?”胤禔一脸不敢置信,“你不仅想害懿额娘肚子里的孩子,还想要害保成?你真的是我额娘吗?当真不是鬼上身了?”
他额娘虽然总爱唠唠叨叨说些他不爱听的话,还总爱哭哭啼啼软磨硬泡逼他做这个做那个,但是在他的心里额娘却一直都是个温柔善良慈爱的女人……方才站在门外听见的那些话,对他的冲击简直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
怎么可能会是这样呢?他的额娘怎么会是这样恶毒的女人呢?
惠贵人莫名有些不敢直视儿子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十分狼狈地躲开眼神,“混说什么呢,你听岔了。”
胤禔却紧抿着唇,一脸倔强的说道:“额娘不必糊弄我,我虽年纪小却也并非当真什么都不懂,额娘就是想要我能成为皇阿玛的继承人!”
“保清!不可胡言!”
“明明那个位子是属于保成的,额娘为了抢夺过来才想要害保成,甚至想要将其他出身高贵的弟弟都一并铲除掉!我的额娘怎么会是这样的?”不是怨怪什么,而是当真十分不解,明明记忆中一直是那样温柔可亲的模样,背地里怎么就变了一张面孔呢?
歹毒的一面被自己的儿子看到,惠贵人感觉难堪极了,忍不住掉下泪来,“别人都能够骂我恨我,只有你不能!额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可是我的愿望一直是成为大清的巴图鲁,为大清征战沙场驱赶外敌……额娘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胤禔一如既往的直来直去,但这话却如同将惠贵人的脸皮扒了下来一般,彻底揭穿了她的真面目。
“保清,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额娘若当真为了我就收手吧,不要再害弟弟们了。”说罢,胤禔就垂着头走了出去,一路走着,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一路。
再怎么年幼天真,可身为皇家阿哥,有些东西天生就是十分敏感的,他不认为自己弄错了,他以为温柔善良的额娘,实则不过是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女人。
“爷……”
冷不丁一抬头,胤禔才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走到了毓庆宫门口,顿时就尴尬了,正想要转头赶紧跑呢,却为时已晚。
“讨厌鬼你来做什么?”胤礽刚好从里头出来,这一瞧可不得了,直接就撞上了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顿时大为惊奇,“你哭了?你竟然哭了?难道你又被皇阿玛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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