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林黛玉也不免略微放心了些,太子的意义非比寻常,能够允许太子跟姐姐如此亲密相处,很大程度上也足以能见得皇上的态度了。
“对了,有桩事我险些忘了。”林诗语懊恼的拍了拍脑门儿,道:“本宫听闻扬州有一名叫黄履庄的很擅长做些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你回去与父亲说一声,叫父亲派个人回扬州去找找看,若能劝其到京城来就再好不过了。”
林黛玉闻言微微一愣,若只是寻常的普通工匠,姐姐必然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千里迢迢去寻人,莫非这人有何特别之处?
心里如此狐疑着,但林黛玉的面上却并未显出分毫来,只状若寻常的笑着应了。
这时,旁边的胤礽却好奇的抬起头来问道:“是做玩具的吗?贵额娘又要给保成做玩具吗?”
“是呢。”林诗语笑了,那位能做些有趣的玩意儿是不假,可若只叫他做玩具,那可就大材小用了。
这黄履庄是何人呢?那可是个于工程机械制造方面造诣极深的人物……后世之人都知道法国人制成了木制自行车,可又有多少人知道,早在那一百年前黄履庄就已经捣鼓出自行车来了呢?还有瑞光镜亦是如此,在他之后又晚了近百年欧洲人才弄出来类似的东西。
还有显微镜、千里镜、龙尾车等等诸多五花八门的东西,不少都是欧洲那边才发明出来并且死死捂着的技术,可他却也能摸索着给捣鼓了出来,其中用到的知识多且杂,由此便也足以见得此人的学识之丰富,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创造力。
也是因着要给保成做玩具那一出,林诗语才冷不丁想到了黄履庄的机械狗,这才将人从记忆深处给扒拉了出来,她是打心眼儿里认为,若能好好重用这个人必定会带来一些惊喜。
当然了,她不能明着将人塞到康熙的面前,只能从给孩子做玩具入手,慢慢等着他发明创造。
总之也无需操之过急。
午膳过后,习惯了午睡的胤礽很快就打起了瞌睡,只林诗语和林黛玉姐妹两个却是半点儿睡意都没有,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般凑在一处嘀嘀咕咕个没完。
冬季天黑得早,仿佛还没说上多少话就到了要分别的时候,姐妹二人不免又是一阵泪眼朦胧依依不舍的。
“这一别不知下回再见又是何时了。”门口早已没了妹妹的身影,但林诗语的眼睛却仍是舍不得收回来。
余嬷嬷说道:“主子想见二姑娘了打发人去接就是,若是怕……那不如趁早将二姑娘的事定下来,虽说未经选秀不能私下议亲,但娘娘也大可先跟皇上那儿过个明路,只要皇上点头了,日后旁人再想做什么也晚了……算起来二姑娘也有十四岁了,如今定下也并不过早。”
林诗语想了想,却仍是摇摇头,“如此草率何苦呢?本宫的本意也是想叫妹妹寻个情投意合的良人……慢慢看罢,这两年少见几回也不碍事。本宫去躺一会儿,有些乏了。”
彼时,慈宁宫内却是充斥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才从昏迷中醒来不久的太皇太后睁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面前高大的孙儿,咬牙切齿的说道:“当年你额娘不得宠,母族也使不上什么劲儿,你皇阿玛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贱人和她生的孽种……是哀家将你放在身边护着,一手将你养大,扶你登上皇位,教你为君之道……如今你长大了,就是如此回报哀家的?”
“哀家十三岁嫁给皇太极,至如今已六十有六,整个大半生都在为大清操劳,纵是没有功劳也该有一份苦劳,纵是不能名垂青史却也犯不上叫哀家声名尽毁遗臭万年吧?玄烨,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你究竟有没有良心!”
康熙抿了抿薄唇,沉声道:“皇祖母对大清对朕都付出良多,朕心里都记着,此次……皇祖母素来聪慧,如何能想不通,这样处理才是最好的选择……”
“够了!”太皇太后堪称粗鲁的打断了他的话,阴沉着脸瞧着他,冰冷的笑令人不禁毛骨悚然,“玄烨,你是哀家一手养大的,哀家会不知道你?你也不必跟哀家扯那冠冕堂皇的话,哀家只问你,你敢对列祖列宗发誓说你不曾掺杂丝毫私心吗!”
康熙沉默了。
他的确是有私心。
太皇太后历经三朝先后辅佐两位帝王,于朝中的威望直至今日都还未曾降低,只要她想,便还是能够左右他的决策。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便是一手抚养他一手扶他登上皇位的皇祖母也不能。
而此次机会却能叫太皇太后的名声一落千丈,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威望将不再是他的威胁,他可以趁机巩固自己的地位收拢皇权……例如先前为了顺利撤藩不得不向太皇太后低头服软的情况也永远不会再发生。
他知道自己能有今日皇祖母的功劳很大,但他却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错了。
为君者最忌心软最忌感情用事,必要时应当毫不犹豫的牺牲一切。
这是皇祖母自幼对他耳提面命的教诲。
当然了,康熙还不至于丧心病狂的将这话说出来,否则太皇太后估计得被活活气死不可。
但即使如此,太皇太后也仍是被气得够呛,心里也说不清究竟是悔还是恨多一些。
早年儿子年纪轻轻撒手人寰,看着年幼的孙子她是日日夜夜担心孙子不成器撑不起这个江山来,于是呕心沥血苦心教导,可等到如今孙子长大了,她却又突然觉得这个孙子养得太成功了也并非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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