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贾琏也只得就这么离开了。
不过他虽心里犯嘀咕却也并未真当回事儿,一来跟迎春本就关系不那么亲近,他又是个浑惯了的,还能费心操心这?亲老子还在呢,怎么也轮不着他这做哥哥的管啊。二来也是寻思着终究是亲老子,怎么也不至于将亲闺女推进火坑里去,于是他忘也是忘得痛快。
等到林诗语从王熙凤嘴里得知迎春已经被许给那中山狼时当真是好悬没当场跳起脚来,真就得亏这是在国孝中不能办喜事呢,虽说口头约定了却好歹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想起原著中迎春出嫁后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就被生生折磨致死,林诗语就不禁有些牙痒痒,正寻思着如何才能搅黄这桩婚事呢,却谁知父亲突然就不叫她往贾家去了。
“这是……要出事儿了?”见父亲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林诗语就突然沉默了。
所说早已知晓了这个结局,可等到这一天真就要到了眼前时,她却还是不禁一阵恍惚。
要说这贾家,自打贾元春突然得宠以来可谓是高调张扬极了,虽说区区一个嫔位在正经的权贵圈子里头压根儿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四王八公这些早已日落西山的“老臣”来说却仿佛是在黑暗中看见了一束光亮,又好似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叫他们坚定的相信当今圣上还是愿意用他们的。
或许有些人并非不知自家复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任凭是谁,经历过辉煌又怎会甘心就此落寞下去呢?纵然只有一丝可能也必定要死死抓住的,而贾元春、贾家就是他们的希望。
这些日子以来,贾家是日日敞开大门迎八方宾客,四王八公们也都自然而然的纷纷向其靠拢抱团,虽嘴上不说,却隐隐就透着股以贾家为首的姿态来,愈发显得贾家威风赫赫风光无限。尤其在贾家依仗着这份风光、在圣上有意的放纵之下成功为不少人谋到了实缺之后,这些人就更加的以贾家马首是瞻了,也因此,贾家就愈发得意忘形起来。
其实局外人冷眼旁观并不难发现其中的危机,但奈何当局者迷,直到接到王子腾暴毙的消息时都还未能反应过来呢。
王夫人当场就哭晕了过去,怎么也不肯相信这是真的,心中除了悲伤以外更多的却是恐慌。
要说她这些年来为什么能在贾家屹立不倒,甚至先前出了那样的事也不曾叫老太太休了她,所依仗的除了那一对儿女以外就是这个亲哥哥了,王子腾可是他们这些家族里头最有权势的那一个,身为其亲妹,哪个不得敬着三分?可如今这座最大的靠山却是说倒就轰然倒塌了,日后可如何是好呢?王家岂不就要没落了?
王夫人一时心乱如麻,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可一时却又觉得,她的亲生女儿已经是娘娘了,待日后生下小皇子指定还能更进一步,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王熙凤也是哭了个死去活来,不仅仅是哭她的亲叔叔,更是在哭自家的命运,她知晓,悬在头顶的那把刀子终于是要落下来了。
贾琏亦是满心惶然,一手搂着媳妇一手搂着闺女浑身都在发抖,若非这是坐着的,他非得两腿一软当场出个大丑不可。
“爷应当不曾做什么要命的事吧?”贾琏不由得开始暗自扒拉起来自己这些年做过的事,扒拉来扒拉去,发现自己做得最出格的事好似也就是偷人家媳妇了,这总不能要他的命吧?
而王熙凤听到他这话却是心里咯噔了一下,虽说这么长的时日下来她早已偷摸着将印子钱的屎盆子扣到了她那好姑妈的头上去,可谁也不敢保证这就万无一失了,真要有个万一呢?万一她这脑袋真保不住了……
王熙凤一时如惊弓之鸟般,胆战心惊魂不守舍,想了半天终于还是一咬牙,悄悄拉了平儿到旁边将自个儿私藏财物的地儿告诉了她,嘱咐道:“若我死了,那些东西都归你,只要你替我照顾好巧姐儿,保她一世平安就好,算我求你了。”说着便作势欲要下跪。
平儿大惊失色,忙死死拉着她,哭道:“奶奶这是做什么?什么死不死的,说这丧气话作什么!”
“我做过什么事儿你是再清楚不过的,我只怕万一……万一真被查出来了,我这颗脑袋是必定保不住的。”王熙凤也红了双眼,哽咽道:“我倒不怕死,只是怕巧姐儿无人看顾,琏二那个混蛋东西我是万万信不过的,也只有你……只有你才能叫我放心托付了……这么些年来我头一回求你,看在咱们主仆一场的份儿上,帮我照顾好巧姐儿,往后你就是她的另一个亲娘!”
做了这么多年的主仆,平儿又何曾见她如此低声下气过?平日里再是厉害不过的一个人,便是对着贾琏也从无一句软话,如今却是这般恨不得给她一个丫头下跪磕头,这叫人如何能受得了?平儿只恨不得要哭得背过气去,心里疼得厉害,只恨自个儿为何当初不拦着些,若是再重来一回,哪怕拼死也不能叫她去做那些要命的事儿啊!
事到如今却是说什么也晚了,只能祈求老天爷行行好,好叫她们那点子手段糊弄了过去,无论如何只要留下一条命也好啊。
“平儿……”
“我答应你就是了!”平儿泣不成声道:“若你当真死了,这辈子我走到哪儿都必定带着巧姐儿,哪怕是去讨饭我都会将她好好儿养大了,若是我违背了今日的承诺,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心里却已然打定了主意,实在不行就替她顶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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