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太老实了,他一闹就顺了他,那日后岂不是叫他拿捏住了?我这个亲娘还活得好好的呢,我看他敢上天去!”贾母冷哼道:“再者说,他们在府里不愁吃不愁喝,要用什么张张嘴就都有了,当真缺了那点东西不成?如今我压着不肯叫那大房经手太多,不过是知晓他们父子两个就是败家玩意儿,给多少都不够他们败的,今儿给了明儿就花天酒地撒钱去了,多少的家当也不够他们败的!”
“你们年纪轻,就只知念着眼下,我却不能不为你们好好打算,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总归我如何也不可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听罢,贾政不禁感叹道:“老太太一片慈母心,费尽心思为咱们做儿女的打算着……大哥他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旁边的王夫人就忍不住撇撇嘴,糊弄人的鬼话,还真有傻子信。
回到自个儿的屋子里,贾琏一屁股坐下连着灌了三杯凉茶才总算是将心里那股子火气给压了下去,接着就整个人往炕上一瘫,面色沉沉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熙凤坐到他旁边,伸手推了推他,“就这么认了?”
认了?凭什么啊?他们大房肯出血那是因为二房和老太太口口声声喊着一家人一荣俱荣,结果呢?这是想用完了就扔啊?
“做梦!”贾琏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咬牙切齿,“老子连掉进油锅里的银子都敢捞出来使,没道理原就该属于咱们自个儿的却不敢讨要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老太太那心都偏到胳肢窝儿去了,但凡进了她的私库那都是存着留给宝玉的,咱们想沾手可不容易。”
贾琏没说话,他这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什么对策呢。
却见王熙凤眼里寒意闪烁,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太太的私库向来是鸳鸯拿着钥匙,那丫头对老太太忠心耿耿的,又是个谨慎的性子,想要沾手难得很,但公中的库房却并非不能……不如咱们偷偷的将公中的库房都给他搬了,否则按着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去,再过个几年落在咱们大房手里的只怕连个铜板都不剩了!”
向来二房用起公中的东西可是丝毫不手软不心疼,又有老太太不时倒腾些好东西进自己的私库……等将来老太太去了再分家,公中还能剩下点什么真就不好说了,十有八九就是具空壳子罢了。
贾琏也是个胆儿肥的,爱财如命的主儿,听到自家媳妇这堪称胆大包天的提议竟是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对,反倒很是赞赏,“果真还是奶奶聪明,女中诸葛也不过如此了,就照奶奶说的办……老太太偏着二房吸咱们的血,就别怪咱们为自己打算,总没有站着挨打不还手还不能跑路的道理。”说着便猛地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要出门。
“你又要上哪儿去?”王熙凤还当他又要去哪儿厮混呢,顿时那柳眉就竖了起来。
“我得去找找门路啊,那么多东西总不能叫它都凭空消失吧?”
“你这意思……调包?”
贾琏笑笑,“这几日你想想法子将库房登记的册子弄一份来,等我找着门路……”
“那你可小心着些,周瑞家的女婿就是干这一行的,可别露了风声。”
贾琏嘴里应着,人却已经出了门,显然已是急切得很。
他这前脚才走,后脚平儿就拿了一个匣子进来。
王熙凤一瞧,顿时来了精神,“这个月的账都收回来了?”
“自然,哪个敢拖欠咱们荣国府奶奶的银子啊。”平儿将匣子放在炕桌上,往她面前一推,“奶奶点点罢。”
“倒不必费这个事,你办事我还能不放心?”王熙凤随意扒拉了两下那满满当当的银钱,叹道:“这可真真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跟躺在屋里等着天上掉钱也没差什么了,不过……这本钱还是少了些,若是能多些本钱,那还不得再翻个几倍的收益?”
既是打算要为自家准备一条退路,那自然是缺了什么也不能缺银子,况且瞧着今日老太太和她那好姑妈的态度,他们大房是不必指望能从府里得到多少了。
平儿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奶奶如今的胃口竟是愈发大了,只不过咱们手里可没有多余的现银了,就这大头还都是压着府里的月钱没发呢,再想找银子也没地儿找去啊。”
王熙凤沉思了一会儿,起身就要出门去,“你将东西仔细收好了,我这就找银子去。”
“这人……还卖上关子了。”
汀兰苑
林诗语正练着琴,林黛玉就拿了卷书倚在窗边静静的看着,姐妹两个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却又异常和谐自在。
正应了那句——岁月静好,恬淡闲适。
王熙凤走到门口看见这一幕下意识就停住了脚步,只觉这会儿进去打搅人家都仿佛是个罪人一般,正当她犹豫之时,林诗语却已然看见她了。
“到了门口还不进来,这是要我亲自请你呢?”
王熙凤这才抬脚进了屋里坐下,叹道:“明明都住在同一屋檐下,外头都已吵翻了天,你们这里却仍是这般宁静悠闲。”
“听你这话,又闹什么了?”林诗语不禁好奇了,正应高兴的时候才是啊,怎么反倒还吵上了呢?
王熙凤也没瞒着,只绘声绘色的将方才的矛盾讲述了出来,末了还不忘叫她们姐妹两个评评理,“你们说说,这不是明摆着拿咱们当冤大头吗?合着闹了半天出钱出力都是咱们大房的事,好处就全都是二房的,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