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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点,惨白的日光灯光下,陆叶边涂抹着消毒水边静静地抬头看向章含的门,他,会出来看看自己么?
    依然记得那年高中的时候,她被黑板上的灰尘迷了眼,向来大大咧咧的自己直搓眼睛,手腕却被另一只修长的手握住,少年章含就那么站在自己面前,还带着青涩却俊秀斯文的脸上带了笑:“别搓,小心疼,我来帮你吹吹。”
    那个穿着校服的俊秀少年就伸了手过来,轻轻抬起她的脸,俯首下来,对着她的眼,轻轻的吹。
    他们的距离那么近,近的她能闻见他唇间那四月阳光般清凉温柔的呼吸,近的她仿佛能听见他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一样的……凌乱。
    还有他的手,修长,纤白,那么温柔,温柔得让她心疼。
    是的,疼,隐约的疼。
    手肘上的伤在消毒水的刺激下,传来的丝丝疼意宛如幽暗处生长的的蔓藤,沿着陆叶的肌肤幽幽生长,一点点地从手肘就这么慢慢地长进心里,隐约的,交缠成暗伤。
    曾经担心灰尘会伤着自己的他,不再担心她会疼了吗?
    章轩的房门下那一丝光灭了。
    睡了吧,他和他妈都睡了,这么安静的世界,这么安静的夜晚,窗外的世界安静得就只剩她自己。
    陆叶黯然地看着窗外,红唇边泛起苦笑,她在期盼什么呢?
    她也不该怨的,当初他是为了救她,才摔伤了腿,如今,章妈妈不喜她,也不奇怪吧,章家就是章含这一个血脉,章含和章贤成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她和他几乎是一起长大,她记得他曾经那样优秀,家世优秀和章妈妈的过分宠溺没有让他长成纨绔子弟,反而是学校里的学生会长,一手篮球打得那样出色,是那样出色的少年,他该是前途远大,鹏程万里的。
    不该是如今的模样,大学毕业了,却不得不和她蜗居在北京这个小小公寓里,每天等着她上班下班,等她送他去各大医院挂号排队,艰难地重复检查、手术、理疗。
    她承诺过照顾他一生一世,哪怕,哪怕……她只是为了责任和少女时期对温柔的眷恋才那么坚持和他在一起面对他的一切,她是喜欢他的,很喜欢,很喜欢,却不知为何说不出爱。
    或许是为了他在章妈妈面前的软弱,或许是为了他对自己那种坚持婚后才同床时的怨怼。
    她曾无数次的想过,只要他在章含和其他不看好他们人面前愿意伸开手将她护在身后,她就让自己的感情放纵一次。
    她只是不能违背对妈妈的承诺,她承诺过病重的妈妈,只有一个男人愿意承担起婚姻的承诺,才把自己最珍贵的交托。
    可章含不理解,他,他大概也不理解吧,否则,她不会在他眼里看到一次次被拒绝后的怨怼和怒气。
    爸爸去世后,妈妈生病,是章爸爸付了她从高三到大学所有的生活费、学费还有妈妈的医药费,甚至愿意支援她和章轩去英国留学,如果不是章家的生意忽然倒了,章轩又受伤,也许……也许他们已经在英国结婚了。
    可现在,她只有努力工作,再工作,才能支付章轩的医疗费和他们的生活费,才能让他们不用去挤地下室,哪怕是蜗居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都是她一点一滴的汗水累积。
    只要他的温柔还在,她可以一直是那个坚强,狡猾的陆叶。
    可是……可是,今天经历了那么多,她真的觉得好累,好累。
    盛世那边,大概会把她开除了,明天晚上又要去找新的兼职了……
    陆叶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闭着眼,泪,无声无息地滑下唇边。
    妈妈,爸爸,我好想你们。
    好想,好想……
    泪眼模糊地睡去前,陆叶看着窗外的月,迷迷糊糊间,忽然想起柳卿,那个男人的女人,大概永远不会在自己男人身边还受伤吧。
    ……
    “叮咚,叮咚!”
    一大早,门铃就把陆叶从梦中吵醒,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沙发上蜷缩了一夜,浑身骨头都疼。
    “谁呀,一大早的想死吗!臭丫头,你还不去开门,轩轩都被吵醒了!”章轩的房门一开,章含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没好气地瞪了陆叶一眼,便怒气冲冲地去开门。
    门一开,一张精致娇俏的脸孔如三月春花般出现在门外,女子笑眯眯地朝章妈妈俏皮地敬礼:“阿姨,小薰向你报道!”
    看到来人,章妈妈的脸色宛如瞬间冰山融化,惊喜地拉住女子:“小薰,真的是你=,阿姨听说你来北京了,还不信呢,原来是真的!”
    “阿姨,人家都来了大半年了呢,可是看着轩哥一步步好起来了,阿姨倒是越来越年轻了,人家差点都认不出来呢!”连小薰亲亲热热地抱住章妈妈的胳膊,撒娇地磨磨蹭蹭。
    她和身高足有1米68的陆叶不同,原本长得就娇小玲珑,又长了张精致可爱如同芭比娃娃的脸,一头打理得油光闪亮的曲卷长发,即使已经二十四岁,工作三年,仍旧看着像十多岁的女孩,做起这样娇嗲的动作也丝毫不见别扭和怪异,倒是切如其分得很,让章含很是受用。
    “你啊,就是嘴甜贴心,如果不是你的照顾,阿轩的康复也不会有那么好的进展。”她疼爱地捏捏连小薰的小鼻头。
    看着亲热如母女的两人,陆叶伸展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肢体,心中嘲弄地一笑,原来都是连小薰照顾阿轩,那她算什么,路人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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