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他经历过了多少次白天黑夜的交替，甚至忘记了他已经在这条看不到尽头的天路上跌倒过多少次，又爬起来了多少次。
    从开始的一步跨越数个台阶，到现在每跨出一步，都需要耗费他全身的力气，他经历了从有力到力竭的全过程。
    中途甚至有一次，他一脚踩出去却小腿一软，整个人都向着石阶跌了下去，然后就向下滚了好远。
    林翰在模糊中伸手狠狠地扣住台阶，却还是滑开，然后又抓了好几次，终于在还没有彻底迷糊之前抓住了台阶，停了下来。
    那时候的林翰，鼻青脸肿，浑身骨头就像是散架了一样的疼，连续数天没有休息过没有进食过的他甚至神智都有些不够清醒。
    普通人的身体还是太过于弱小，如果他还是修炼者的身体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的考验出了他的坚决与毅力。
    林翰如同一个步履维艰的老人，僵硬的向上迈步走着，他的行动已经成了身体本能的反应，他的本能告诉他的身体应该继续做出这样的动作，就像是有刀砍到了你的手臂时你的身体会告诉你的手臂要躲开那把刀一样，属于本能。
    他的神智也已经并不清晰了，他经常能看到段小六在台阶上向他伸出那只天生有六指的手，对他说一句“林兄，一同上路吧。”
    还能看到几只凶猛恐怖的洪荒猛兽对他张开锋利的獠牙。
    还有楚南溪，敖空，他的月儿，还有那个白衣老头。
    他们远远的看着他，低声的说话，声音透过风被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可是没有传到林翰的耳朵里，他只能大概的看到那些人的目光。
    带着复杂，冷漠，还有怜惜。
    像是上苍看到自己建立的世界被毁灭掉时的怜惜，一点点不舍，夹杂着随风而去的一声轻叹，罢了。
    林翰很多次想要抓住段小六的手和他一起走，但是潜意识又告诉他这是假的，这不是他想要的那个段兄。
    他也很多次躲避过那些洪荒猛兽的袭击，换来的，只有因为没站稳而导致的再次翻滚下台阶，然后还要用更加多的力量和努力，去再次达到那个他曾经已经到达的高度。
    他看着芒月，想要拥她入怀，可是芒月的目光冰冷，像是在看一个蝼蚁，对他只有冷漠。
    但他不相信，他相信自己走到芒月身边后芒月一定会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所以他更加努力的向上走，走到后面甚至变成了爬，手脚膝盖全部都是淋漓的鲜血，他的嘴里还在轻声地喊着。
    “月儿”
    前方的芒月，没有对他做出一丝一毫的回应，看着他的目光，林翰回忆起了那种感觉，那是上苍看着蝼蚁的漠然，或者修炼者对于普通人的蔑视。
    他继续攀爬着，想要抓住眼前的芒月，然后似乎又听到远处不知何地被风轻轻的传来了一声叹息。
    “罢了。”
    声音很轻，可是他听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