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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2章 等我
    殿中密室里。
    沈倾颜手里提着一盏灯笼,缓缓走下石阶。
    石阶上也是有油灯的,她走一路就点一路,直到将整个密室都照得灯火通明了,她才将油灯放置在一边,径直走向密室某一处。
    直到这时才看清楚,原来密室的一角设置了一个灵堂。
    那个灵堂什么都有,挂着白幡。
    沈倾颜看也不看那些白幡一眼,饶到灵堂的另外一处,然后在灵位上一按,灵堂忽然就从两边打开,里面渐渐升起来一个高台,高台之上有一口棺材。
    棺材还没封上,但棺材里躺着的人却好似与常人无异,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根本就不像个死人。
    沈倾颜默默地盯着棺材里的人看了一会儿,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最后又被她咽了回去,便成了一句无声的叹息。
    在她沉默在灵堂边坐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重新站起身,去打了水来,替棺材里的人擦洗手脚和脸。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依旧是沉默着的,好像是无话可说,又好像是想说什么,可又没办法说出口一样。
    直到她沉默地做完了这一切,才低声道:“你不是说这次不要让我等你了吗?”
    棺材里躺着的人没反应,即便看起来同常人无异,可脸色依旧苍白的,不见半点血色。
    沈倾颜扔了手里的帕子,握着他的手,低低叹了口气:“你怎么又要我等你啊?”
    棺材里的不可能回应她,也没办法回应她。
    沈倾颜看着看着,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干涩,她以为自己会哭,于是抬手摸了一下,可触碰到双眼的时候,发现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你就是个骗子!”沈倾颜垂着眼皮低吼了一声,“让我等你那么久,这次又留我一个人!魏凛,你怎么可以这般狠?”
    魏凛无动于衷。
    沈倾颜咬了咬唇,忽然狠狠将他的手砸了回去,背过身道:“你放心,这烂摊子我会替你收拾好。用整个离国给你陪葬!”
    说罢,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转过身来。
    她盯着魏凛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后,才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我没想到魏柒会是那个人的孩子,要是早知道瞧见他的时候,我可能就叫人给云间月送去了。”
    魏凛还是没说话,沈倾颜也不要他说话,她自顾自道:“不过你肯定想不到,这次离国来了几个有趣的孩子……我不喜欢孩子。但是看着他们,我忽然就想起了你。”
    沈倾颜垂下眼,突然惦着脚倾身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将军,你在黄泉路上等一等妾身好不好?一会、只要一会儿,你等一等我,我会来你陪你的。”
    她的将军护了她半辈子,守了她半辈子,中途就算他们分开过许多年,即便隔着千山万水,他们还是能相遇。
    上一次,她长途跋涉,终于回到故乡见到了他的将军。
    这一次,她依旧要长途跋涉,再一次去见她的将军。
    沈倾颜不怕长途跋涉,她怕的是再也见不到这人。
    说完这些话,她又在密室里待了一会儿,才起身转了转灵位将棺材沉下高台。
    她想等一等,再等一等,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来陪她的将军了。
    她站在一边,看着高台沉下去,缓缓合上之后,忽然弯着嘴角笑了。
    ……
    另外一边,燕归辞见到了容遇。
    大约是刚刚被无视的感觉让容遇觉得不爽,这人见了她就把他摁在墙上,狠狠亲了一回。
    亲完了之后,还用手在她脸侧狠狠擦拭了一下,力道很大,像是要将她脸上那块皮都撕下来一般。
    燕归辞知道他在赌什么气,也没阻拦,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任由他擦了好半天才收手。
    “够了?”燕归辞在脸上摸了一把,倒抽了凉气,“皮都被擦掉了。”
    容遇没出声,冷着脸盯着她脸上发红的地方看了一会儿之后,才从怀里掏出一管药膏,涂抹在她脸上。
    燕归辞任由他胡作为非,嘴里却调侃:“师兄,你在吃醋吗?”
    以前,她要是问了这种问题,铁定被容遇嘲讽一番。
    可这一次,容遇不仅没有嘲讽她,还撩起眼皮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表情里全是认真。
    这个反应倒是让燕归辞愣了愣,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容遇沉默地给燕归辞抹完了药膏:“好了……”
    他刚要退开一些,燕归辞忽然就凑了上来,一把揽住了他的腰。
    她还小,本身就不高,之前又因为出云阁的事情伤了根本,更加长不高了,只到容遇的胸口。
    她投进容遇的怀抱里时,就像一只小小的仓鼠,轻而易举地就能被藏起来。
    不知为何,容遇心里软成一片,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抬手搂住她,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
    两人一时无话,就这样沉默的抱着。
    好一会儿,燕归辞才扬起脸,轻声道:“我要是再小一点,你是不是就能把我揣在怀里带走了?”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容遇摸摸她的头,然后弯下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将你揣在怀里带走。”
    燕归辞就小了,不知为何又想起十岁那年,她在太学的树上打瞌睡,睡蒙了,忘了身在何处,翻身时一不小心就从树上掉下去,砸在了容遇脚边,将那个翩翩君子般的少年吓了一跳。
    是真吓了一跳。
    燕归辞到现在都还记得,他本能往后退开一步,警惕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蹲下来,戳了戳她的肩膀,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那还是不要了。”燕归辞重新靠过去,耳朵贴着容遇的胸膛,“等这些事情都结束,你要还想揣着我,我就没意见。”
    容遇忍不住揪了揪她的耳朵:“说什么呢,还当自己是小动物呢?”
    燕归辞抬起头看他:“我不是吗?”
    容遇垂眼,对上了她的视线。
    她那双眼同往常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不同,现在是干净明亮,在月光照映之下,闪着比星辰还要明亮的光。
    容遇只觉心口被什么狠狠一撞,软成一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