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枫姑姑目不斜视，弯着腰道：“本来昨日是想派个人过来说一声的，但是亭枫是老夫人请来的，也答应过老夫人会好好教导五小姐，如今却要出尔反尔，所以觉得还是要亲自过来说一声，同老夫人好好道个歉。”
    “哪轮得到你道歉的份，是我们相府没有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让姑姑你为难了，还看了笑话。”
    “老夫人客气了。亭枫与老夫人相处，觉得老夫人是个值得深处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答应过来给府里的小姐当西席。只是府里的五小姐实在是太过顽劣不堪。亭枫知道五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所以她目无尊长一事亭枫可以不予计较。但昨日……昨日有幸，目睹了五小姐府里的嫡女说出那么多不堪的话语，才恍惚觉得自己实在当不起这个西席，还望老夫人海涵，另请高明吧。”
    老夫人瞧着跪着的舒丞相，半阖着眼睛，相府的脸面已经丢完了，也不怕再多丢一些。
    “我请你的时候就说了，若你觉得不喜，随时都可以离开。只不过今日还要劳烦姑姑，能否复述一下昨个儿小五到底说了些什么，好让她那个不分青红皂白的爹好好听听！”
    亭枫犹豫了一下，点头，然后道：“五小姐昨日气势汹汹来到六小姐面前，先是说了一句六小姐不懂礼数，见着自己姐姐不行礼，没有教养……六小姐身边的婢女听不下去，替自家小姐反驳了一句，说是六小姐是丞相地女儿，若是说她没有教养，岂不是说丞相没有教好？随后五小姐就说……说丞相宠妾灭妻，不待见六小姐。”
    丞相一听，这看着舒清漪的眼神也不友善起来。
    这个漪儿怎么可以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些话呢！当真是大逆不道！
    “你也听到了。说来说去这事错的还是小五儿，她如果不说这些话，小六儿为何要推她下水？这般大逆不道也就算了，还联合着大夫欺骗府里上下，说什么快要死了。依我之见，当真是死不足惜！”
    芸姨娘一听就慌了，哭着哀求这老夫人手下留情。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也没想到舒清漪说的这些话会被这个外人听了去！
    要不然她死都不会让大夫说假话的！
    “你也别在这儿求我了，听着就烦。这件事情你们该求的是小五儿，她若原谅你们便就罢了，她如果不乐意，今个儿你就带着你女儿给我滚出相府。”
    芸姨娘立刻跪在了舒清冉面前，磕着响头，声泪俱下道：“冉儿，姨娘知道错了，姨娘跟你道歉。漪儿她说话不中听，但是你念在她还小，什么都不懂，你就原谅我们母子俩吧？”
    小？
    芸姨娘还真有脸什么理由都说的出来。
    舒清冉此刻坐在椅子上，手里抱着个汤婆子，她昨个寒气入了体，这几日得好好养着，即便身上已经出了汗，可萧氏还是让她把衣物裹得紧紧的，不让她脱下。
    今个一大早她舅母就亲自过来了，先是见了小六儿，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后舅母与她聊天的时候脸色就不大好，甚至第一次用失望的语气同她说话。
    “引溪啊引溪，你自个儿活的窝囊也就罢了，难不成让你的儿子女儿也像你这样窝囊一辈子吗？小六儿是个有主见的，不会让自己在悬崖边上过日子。倒是你，别动不动就觉得自己女儿做得不对。在这相府里，没有什么对不对的，活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她忽然就茅塞顿开，舅母说的很对，她自个怎么窝囊都行，只是她的孩子不能轮到别人欺负了去。
    而且今日的事情老夫人也让人过来解释了，她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人说成没有教养，让人如何能不气。
    “姨娘，五姐毕竟是我姐姐，她对我做了什么都好说，可是如今她犯的可是大忌，这是让相府失了颜面的事情。如果我是五姐的话，为了相府的脸面，宁愿牺牲自己一个来保全相府……”
    舒清冉话里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已经传出去了，舒清漪的名声已经臭了，为了相府好，舒清冉最好还是了结了自己，兴许还能给相府保存一丁点儿颜面。
    舒清漪如何听不出来她话里有话，立刻跑到舒丞相那边去，扑在他的怀里哀求道：“爹，爹，女儿知道错了，女儿道歉，您让女儿做什么都可以，女儿不想死啊爹！”
    舒丞相出乎意料地没有说话，舒清冉看着舒丞相为难的样子，心道果然。
    没有什么比他这个丞相的面子更重要。
    舒清冉神色淡淡，而萧氏基本上就是一脸冷漠了。
    芸姨娘知道求她们没什么结果，看向了站在一边的舒清安，此刻舒清安的脸上写满了不忍。
    她立马跪着爬到了舒清安那边，哽咽道：“安儿啊，你劝劝你妹妹好不好？姨娘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啊，清漪她，清漪她也是你的妹妹啊，你舍得让她这么年轻就没了吗？”
    舒清冉的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起来，这个芸姨娘到真是好眼色，知道从自己这儿找不到突破口，跑到二哥那儿去演戏！
    看二哥的脸色，估摸着是要替芸姨娘求情了，二哥毕竟是府里的嫡子，面子可比她大多了，他说的话不论是谁都会听进去的。
    舒清安看着芸姨娘，这个女人会为他洗手做羹汤，会对他嘘寒问暖，会问他的学业，有的时候他感觉芸姨娘才是自己的生母，他给了自己很多温暖。
    于是他看向了自己的这个六妹妹，缓缓道：“五妹妹虽然有错，但是罪不至死，清冉就给她一次机会吧。”
    舒清冉的眼里瞬间就泛起了泪花，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不就是装可怜吗？就跟她不会似的。
    “二哥与我说这话，不觉得太过分了些吗？”
    舒清安脑子转不过来弯，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六妹妹哭的这么伤心，那一定就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你别哭啊。”
    “我先前已经说了，我并没有责怪五姐姐。我受点委屈没有什么，只是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二哥可想过外面那些人会怎么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