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诅咒?”
比起大筒木舍人之前抛出的极端陈言,解开诅咒这句话宁次觉得比什么都有分量,他本就是一个现实的人。
额头上的淡绿色封印一直都是他想要抹去的存在,但这该死的封印从被刻上去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无法被抹去,除非死亡!
而且,宗家之人只有刻上封印的能力,却没有解开封印的实力,这也是日向分家不得不认命的原因。
但是现在,这个无法解开的诅咒要被打破了,眼前的大筒木舍人告诉宁次,他能解开这诅咒,并且是立刻马上。
英挺白皙的脸上,因为震惊连挣扎也停止了,宁次睁大着白眼,望着面前的敌人,他问自己是选择获得白眼的完整能力,还是选择继续过分家之人被束缚的命运。
选择前者,宁次的实力会进一步增强,也许会成为日向一族有史以来的最强者;选择后者,宁次的生活并不会有所改变,反而会马上面临丧命的风险,毕竟,拒绝大筒木舍人绝对无法活着离开。
一方是多年的宿愿,一方又是想要摆脱的命运,如果想要活得更好,答案不是应该很简单吗?
宁次的脸上挣扎已经停止,但心中的挣扎却在激烈的交锋!
若这个世界真如大筒木舍人所说,快要毁灭了,那么木叶的羁绊、日向一族的族人与荣耀,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他选择活下去又何尝不可?可是,他真的能放下那些羁绊吗?
大筒木舍人重新闭上了眼帘,将黑乎乎的可怕空洞隐去,“你还在犹豫什么,日向宁次?”
凌乱的发丝修长,日向宁次放大的双眼慢慢合上,他感受着自己的内心,忽然发现,在这明明异常简单的选择面前,他竟然会愚蠢的选择后者。
因为,比起获得完整的白眼能力,他竟然更舍不得那些羁绊。无论是凯老师、小李、天天与他组成的第三班,还是雏田、花火这两个妹妹,亦或者一直不喜欢的族长日向日足,还有日向分家与宗家的族人、木叶的伙伴,他都舍不得。他是他们中的一员,也因为他们而存在,如果一切都不复存在,那么他还是那个他吗?
想到这些,宁次心内忽然一暖,原来他也有这么感性的一面。这一瞬间,他忽然想通了大筒木舍人之前所说的关于他父亲的现实。
宁次的父亲的确因为封印的存在而身不由己地选择了死亡,但宁次觉得日向一族绝对没有舍人说的那么黑暗。
宁次并不是用他的白眼看到的,而是用心感受到的。父亲不是迫于无奈,而是自愿,宁次相信自己父亲留下的遗言,他也相信着宗家,相信着雏田所在的宗家,甚至相信着日向日足,因为……他们都是家人。
宁次相信着他们,所以宗家绝不会那么黑暗,同时,宗家也相信着他,所以……
宁次重新睁开了双眼,白眼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神采,清凉而纯粹的眼神再也没有任何挣扎与犹豫,扫向大筒木舍人。此刻,他不仅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也看清了大筒木舍人隐藏的一些东西。
“看来你已经决定好了,聪明的人都会选择优势的一面,我想你也不列外,对吧,日向宁次。”大筒木舍人自信地笑道。
在绝对的优势与利益面前,任何一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择。舍人没有理由相信宁次会拒绝,但他却错了,只因他并不懂得同伴与羁绊的含义。
日向宁次的嘴角也浮现一抹带点温馨的笑意,道“我的确选择好了。”
“那么,就告诉我你的选择。”
嗖!
潭水面突然扩散出一圈圈涟漪,从日向宁次的脚下向着大筒木舍人急速点过去。
白色的道袍飞舞,凌乱的发丝后扬,眨眼间,宁次就近身大筒木舍人前,一掌劈出,“八卦空掌!”
“……”
大筒木舍人闭上的眼皮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内心生出一种荒谬与愤怒的混合之感,“怎么可能……”
日向宁次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明知道是送死,也要飞蛾扑火、以卵击石,实在出乎了他的预料。若是让舍人自己来选的话,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获取力量来覆灭宗家,报父亲之仇。
“到底为什么?”虽然舍人反应慢了半拍,但身体却自主的伸出一根手指,将宁次的八卦空掌攻击化解。
此刻,两人算是第一次近身,宁次的手掌与舍人的手指贴着,两人的“视线”相对。
“哪怕父亲因宗家而死,自身的性命也因宗家而丢失,也要如此选择?”舍人面色白如寒霜,质问道,“日向宁次,你疯了吗?”
宁次的白眼盯着舍人闭上的双眼,他知道那里是两个空空的黑洞,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舍人失去了白眼也能看见外界,但却明白舍人他们所在的分家为什么会覆灭月球上的宗家。如果没有父亲的引导,宁次说不定也会与舍人一样。
“我没有疯,”宁次的白眼内透射出一丝怜悯的情感,“因为现在的我相信着父亲与宗家。”
“相信,这就是你选择后者的理由吗?”大筒木舍人的双眼露出一丝缝隙,里面的黑洞仿佛要将宁次吞噬,他完全无法理解宁次所说的东西。
“你们会覆灭宗家,是因为你们一直没有相信过宗家,相信自己的使命。我与你不同,我从父亲与宗家那里明白了家人的含义,也从你这知道了相信的力量。
相信的确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相信与否也决定我们两人不同的命运。现在,我在为我的家人战斗,就算是身死,也会战斗下去!”
昏黄的洞窟里,沉寂得可怕。
大筒木舍人的体内忽然涌出一股象征着死亡的寒意,化作无形的气浪将近身的宁次推开出一段距离。
“既然你做出了决定,那就死吧!”
大筒木舍人再次睁眼,可怕的黑洞展露,里面充满着亘久的孤独与无解的凄凉。宁次的话让他心间出现了一丝动摇,难道他所在的分家真的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