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本就畏缩,哪里会注意地面上是否多了些东西,于是乎,一个不注意,被上官逸轻而易举地绊倒,小二手上那盒糕点翻飞,连同小二一道,“噗通”一声,撞开了雅间的门。
此前,上官逑还在同初璃道:“少将军凯旋那战打得很是出色,听闻那时便得边域百姓连连夸赞,不知郡主可曾看过那战的捷报详呈?”
捷报详呈向来面呈陛下及百官,若非白珩亲口说,初璃自是不曾见过的,只道:“未曾。”
上官逑又替初璃斟了茶,道:“既是未曾见过,那孤可以同郡主好生说……”
上官逑话未说完,雅间的门便被人撞开了。
随之而来的,糕点洒了一地,食盒散在一旁。那动静之大,雅间内的人不得不转过头。
小二慌乱地起身,连连道:“对不住!对不住各位!小的这就走。”
那小二起身的间隙,上官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眉眼不可抑制地敛了下来,温和之态去了一半,道:“你为何在此?”
初璃也看向门口的上官逸,却是同上官逑一般,很是疑惑。她赴太子的约,此事在白府皆是隐秘之事,上官逸怎会出现在此?
小二火速收拾了地面的残渣,畏缩地向后退,正想着关上门之时,身侧的上官逸却以脚抵着门扉,语气无甚起伏地道:“皇兄,好久不见。”
小二看看雅间内的人,又看看身侧的人,直觉谁也得罪不起,索性门也不关了,提着食盒便蹑手蹑脚地离去了。
上官逑当着上官逸的面,给初璃夹了一小块鱼放在碗里,声音柔和地开口,道:“九皇弟还未曾回答我,为何在此呢?”
上官逸心下一丝怒火横生,面上却不显,面不改色地道:“路过。”
上官逑只觉着上官逸这借口蹩脚,甚是好笑,道:“九皇弟常在宫中,平素事务繁忙,竟还能路过此处……”那路过二字上官逑咬得极重,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孤是该说你闲情逸致呢,还是……另有所图?”
正巧这时,施陵也到了雅间门口,上官逸便不再僵持,走进了雅间,而施陵则跟在上官逸身后,关上了雅间的门。
上官逸径自坐在上官逑对面,离初璃距离不过三尺,开口道:“皇兄这般言语,可皇兄今日在此约见合烟郡主,岂非亦是另有所图?毕竟郡主清誉,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郡主清誉有损,皇兄怕是担不起这责。”
施陵便在角落那处候着,腰间佩刀刺目,上官逑面色有些复杂,但很快便压了下去,道:“孤与郡主不过是在闲聊些少将军的功绩,闲聊罢了,何至于伤了郡主清誉?”
“是吗?”上官逸视线微冷,又道:“皇兄既是想知晓白少将军的功绩,合该邀约少将军才是,少将军纵然事务繁多,可皇兄邀约,他又如何会拒绝?再不济,皇弟也可尽绵薄之力,替皇兄去请少将军前来。”
上官逑面上依旧温和,道:“不劳九皇弟费心,孤今日既已请了郡主,便无需再烦忧少将军了。”
上官逑笑了笑,将话引到了初璃身上,道:“倒是辛苦郡主,陪孤闲聊了这般久,可惜啊,九皇弟在此,适才那捷报详呈怕是不能再说与郡主听了。”
初璃先前见两人剑拔弩张,言语间你来我往实是难以阻止,加上十日前上官逸的无礼举动,她便索性静静坐着,想看看事态发展如何。
但上官逑显然不会让她置身事外,本就是邀约的初璃,被上官逸横插一脚自是不忿,便想着让初璃开口,好让上官逸知难而退。
只要初璃对上官逸无甚兴致,随口提及那捷报详呈,初璃顺着那话,便能让上官逸自讨没趣。毕竟合烟郡主都开口了,那上官逸再嚣张亦是无用。
可初璃的想法却与太子的不同,她既不愿偏向太子,也不愿偏向上官逸,两难境地下,她停了片刻,却忽然听见身侧的上官逸压抑地低低咳了一声。
初璃侧过头去看,或许是日光所致,初璃只觉上官逸侧脸轮廓皆带有一丝苍白,那指尖便掩在唇侧,压抑的低咳声,初璃兀自便想到了前些日子的刺杀。
莫非这数日已过,上官逸的伤还未痊愈吗?竟是伤得如此之重?
初璃下意识便问了句:“殿下,可是身体有恙?”
上官逸本也不觉着多难受,但他余光一瞥,初璃的视线便不加掩盖地落在他面上,一分皆未曾给予太子,这样的状况,上官逸并不想打破,只道:“无事。”
说完之后,上官逸又佯装不济,狠狠地咳了几声,直将初璃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主子……”施陵担忧地上前,主子这是怎么了?分明先前刺杀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怎地忽然之间便加重了,还咳得这么厉害?
只是施陵那动作在上官逸偏过头冷冷的视线中,脚步骤然停了下来。
施陵更加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到底要不要去看看主子的情况?可是主子那眼神也太凶了,还是……别去了吧?
施陵这厢无比纠结,上官逑坐在主位,却是连初璃的任何情绪都瞧得清楚。
上官逑和初璃在这雅间闲聊了那般久,示好也罢,让步也罢,初璃对他除了面上礼数便是带着那么一丝事不关己,甚至于在谈及白少将军时,初璃那笑皆不曾入眼,全是假意。
唯独上官逸出现时,就这么一次,只这么一个动作,便能吸引初璃全部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