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司徒晖在国内再怎么宣称自己这是承天所命,所以北戎上一位可汗在战场上暴毙,但云苓估计,根据北边战场上现在的形式,大梁这次和谈姿态不会端得太高,准备个欢迎宴之类的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后宫的女眷们会不会有机会看一眼。
“大概也是风沙大,又冷,那边的人老得块得很,才三四十就一脸褶子了。”太皇太后年轻时见过北戎国的人,这会儿给小辈们讲起古来也是头头是道。
这人上了年纪,最怕的就是自己逐渐失去存在感,这会儿小辈都在身边听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太皇太后高兴得很,整个上午都是乐呵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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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后宫,这段时间,就连京城中的百姓们时不时也会讨论一下北戎的人。总算没辜负全京城人民的翘首以盼,八月中旬,北戎使节一行人到了京城。
这一行人的身份说起来不算低了,领头的是北戎新任可汗的同母弟弟,还带着一个异母妹妹,使臣的身份也不算低,都是在北戎国内有封地的小王爷。出使的规格在这里摆着呢,说明北戎的诚意还是挺足的。
正巧宫中在筹备今年的团圆宴,司徒晖一见时间赶巧,干脆邀请北戎使节团里面的皇族子弟一起进宫庆祝。于是云苓难得有机会见了一眼司徒家以外的皇族。
北戎的皇族和司徒家还是很不一样的,司徒晖在太上皇的八个儿子里面已经算是难得肩宽体阔的了——虽然接手朝政这些年,司徒晖忙于国事,越来越瘦,但云苓还记得她刚嫁给司徒晖时他的样子,在中原人里算看上去就比较“壮”的。这个北戎可汗的弟弟骨架比司徒晖大概还大了一圈儿,长期生活在寒冷的地方,他身上的脂肪也比现在的司徒晖要厚了不止一层,两相叠加,这位北戎的亲王看起来能有两个司徒晖那么宽。
这兄妹大概也听到了最近京城里吹的司徒晖是真正的“天子”的传言,这会儿北戎的亲王正端着酒杯,笑得很爽朗,“辽东那边会开战,不过是因为我们这边的小将苏赫巴鲁丢了家小,找人的时候急切了些,想让守城的将士开城门,他好知道妻儿是不是往大梁这边来了。听说苏赫巴鲁对待辽东的将军态度恶劣,他的上司没有及时制止,想着大梁泱泱大国,总有人会在战场上煞一煞他这听风就是雨的性子……”说着,北戎的亲王摇了摇头,“没想到因为这小子险些酿成两国的误会,苏赫巴鲁,还不来给大梁的皇帝陛下赔礼。”
一开始大梁的兵将在辽东战场上都快被我们捶到地里去了,可别吹什么“天命”了,我都替你羞得慌!北戎亲王嘴角微翘,一双眼睛直视着坐在御座上的司徒晖,身上的气势之强连云苓这个在一边陪坐的人都能感受到。
苏赫巴鲁是北戎话里“猛虎”的意思,那小将也对得起他的名字,原先坐着的时候还不显,站起身来竟然比北戎的亲王还高了一个头,配上他深到发棕的肤色,显得整个人如同铁塔一般。他端起酒杯,咧嘴一笑,不知是不是烛光映得,显得他的牙齿泛着森冷的光,“是我鲁莽,给贵国带来困扰了。”说着,苏赫巴鲁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但司徒晖到底是执掌了国家机器好几年的皇帝,面对着这样的情形,气势并没有弱下去,也没有显出怒不可遏的样子,笑起来反倒有几分温和的宽容在里面,“难怪上一位汗王拖着病体亲自赶到边境,辽东开战时,朕就道大梁和贵国一直是兄弟之邦,何以汗王如此不顾情谊?原来是为了解除误会。错过了汗王的葬礼,朕真是十分遗憾,好在亲王既来了大梁,朕之前备着的薄礼,也可由亲王回国时呈予新任可汗。”
就算一开始我国战场上连连失利又怎么了?你们连唯一一个可以力压各个部族的汗王都不明不白地死了,到底谁的损失大?现在这位可汗在手腕上可比他父亲差远了,不然战场形式一片大好,北戎为什么主动派人来求和?还不是虽然成了北戎的可汗,但完全忠心于这位新可汗的将军就那么几个,不赶快把人从战场上抽回去,下面的那些部族一言不合,反了这位嘴上没毛的可汗也不是不可能。
司徒晖和这位北戎的亲王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冷飕飕的。
杨佩珊是皇后,必须得撑住场面,所以脸上倒看不出异色。云苓也还好,毕竟大场面见得多,面对双方打嘴炮的情景也是心如止水,别的妃子就有些脸色不自然了。
云苓的余光扫过轻咬嘴唇的贤德妃,在草原的使者到达京城之前,之前去蹭军功的勋贵们都各回各家了,蹭军功失败了,司徒晖也没说惩罚。虽然这里面没有贾家的人吧,但在朝中还有实职的勋贵难免惴惴。要说勋贵里现在离皇上最近的也就是贾家的贤德妃了,这两个月家中女眷递牌子求见时,贾母和王夫人也和元春说了不少这方面的事。
像齐国公府那种人家,虽然一直以来和贾家的关系都不错,但元春也不至于为了他们极力斡旋。可这次征战,连王子腾都跟着一起吃了挂落,那可是元春的亲舅舅。元春有时候也在想,皇帝在所有出身勋贵的女孩儿里选了她凭空填上四妃中缺着的那一个,是不是也是贾家在军中早就没了实职,但王子腾在军中的关系网却极大的缘故?
像周贵人,家中有实职,司徒晖在初次封的时候就没有给她太高的位置,总要有个晋封的空间吧?或是如马容华,治国公府在军中已经没了实职,她就是以容华的位份进宫的。就只有她,初封就是四妃之一,外人看着风光无限,谁知她在宫中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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