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是喜事不假,可难道值得妾单独拿出来和殿下说吗?”云苓笑道,“妾这里什么时候缺过新奇的盆景了?”说着,两人已经进了屋,云苓指挥丫鬟们把冰山搬过来,她在丫鬟端上来的水盆里将帕子打湿,拧干后递给司徒晖,双手不自觉地放在小腹处,“妾是要恭喜殿下,再过八个月就又要添一个孩子了。”
司徒晖从书房一路过来,难免觉得热,接过云苓的帕子正要随手将出汗的地方擦了一遍,就听见这个消息,本来剩下的三四分不痛快于是全散了,大喜道,“果真?”
这段时间云苓是又诊过一次脉的,加上平时嗜睡等症状,后来的这个大夫说得可比第一个太医确定多了。听见司徒晖这么问,云苓只是一笑,“妇人怀孕一个月左右大夫们就能诊得出了,妾就是怕空欢喜一场,还特意又等了一个月呢。”
掰着手指算去,司徒晖和别的皇子比起来孩子不算少了,作为嫡长子的大哥儿聪明伶俐;二哥儿虽然看不出聪不聪明,但至少身体健康;大姐儿二姐儿也乖巧懂事,对儿女数量的要求并没有三皇子那么迫切。只是多一个孩子总归是好事,司徒晖连声道“好”,让苏红保从他私库里又挑了好些东西给云苓。
苏红保连忙记下,云苓又让玉燕上了她们管彤院特意配出来的凉茶。
看到这凉茶,云苓就是一阵郁闷。这茶可是她从春天就开始折腾的了,各种配料的比例试了好多次。春天的时候她还没怀孕,作为一个孺子,就算有杨佩珊罩着,偶尔去厨房点膳也是要按照府中旧例给赏银的。这份赏银不多,有点像后世高档服务餐厅里的小费,反正不会比府中一桌子菜的报账还要贵就是了,只是点的次数多了还是一笔开销,于是云苓也不好总点菜,和厨房的人当然不算太熟。
在这样的前提下,配凉茶这种小事当然是不好麻烦人家厨房的,何况云苓刚开始动手的时候,消磨时间的目的要远远大于真的配出来凉茶。不过新调过来的夏荷会做几道药膳,知道各种茶的药性,于是云苓也就越做越有兴致,每次做完都会亲自尝一口,根据自己的口感配出了今年夏天喝的凉茶。
然而她辛辛苦苦一春天,到了夏天该享受成果的时候却因为肚子里的崽儿不能喝凉的,全便宜司徒晖了。
司徒晖却没有占了便宜的自觉,他刚刚想到几个孩子,难免想起四哥儿如今的身体。四哥儿已经出生几个月了,身体却还不见好。想到这,司徒晖连忙嘱咐云苓,“你最近可有什么想做的事?我听说孕中女子多思,要是有什么想要的,你只管说,别憋在心里,那样不好。”
三哥儿出生之前,崔侧妃就因为陈氏入府闹了一阵子别扭,不知那孩子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体弱多病。以前和崔侧妃的感情好,司徒晖还能觉得那是因为崔侧妃在乎自己。可想到今天崔侧妃去前院儿送汤时口口声声的“陈妹妹”,司徒晖又一阵腻歪。或许,早在很久之前,崔侧妃就不是那个全心全意都是他的崔芳年了。不然,去年夏天,她怎么会在明知府里被架在火上烤的时候乱收贺礼呢?
云苓没想到司徒晖能问出这句话来,还真仔细想了想,粲然一笑道,“妾如今哪有什么烦心事?殿下和娘娘平安康健,咱们府里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啦。”
云苓这话也不全是客气,她是真没觉得有什么想要的,苗云峰已经回南了,她在府里有吃有喝还有玉蝉玉燕陪她玩双陆,不想动了就让潘有仁在外面给她买些地理游记——自从二皇子被从景阳宫中放出来,皇上又册封了继后,府中的关卡也不那么严了,她又能没事看闲书了。
听说,皇帝还想在京城中选址建一座亲王府,二皇子甚至在某次出宫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些前朝留下来的王府。当然了,这就属于在皇子们中间流传的小道消息了,二皇子现在虽然能出门了,但每次出门做了什么、见了谁也要有小太监向皇帝汇报的,皇子们平时也不会想不开主动往上凑,不过是跟着二皇子的宫女太监们可能传出来一星半点的话,不知真假。
当然云苓也没胆子和司徒晖八卦这件事。司徒晖听了云苓没什么想要的,只点了点头,命小丫鬟将冰山搬得远了些,“你如今身体不比以往,让她们多给你打扇子,像冰寒气这么重的东西还是少用。”
这就不知道是从多少人身上得出来的经验了。云苓蔫蔫的,十分想念空调。事实上,盛夏的时候,打扇真的没什么用。后世的电风扇那种风速,在酷暑的时候吹出来的都是暖风呢,何况如今全凭人力?可惜司徒晖刚让人把冰山搬走,她又不能现在就让人搬回来,只能化悲愤为食欲,和司徒晖隔着小方桌坐着把饭吃了。
虽然今天是司徒晖的休沐日,但吃过饭后司徒晖还是字斟句酌地给皇上写奏折,云苓自觉地让出书桌,捧了一本游记在贵妃榻上看。
司徒晖写好奏折,一抬头,就见云苓歪着身子,身后靠着软枕,正在那里剪灯芯。云苓读了一半的书就随手放在贵妃榻上,想来是刚刚读书觉得光暗了。云苓虽说自觉得在司徒晖的后院儿里不算最美,但如果她相貌真的平凡,如今的皇后也不会选她送到府里来。这会儿司徒晖见她嘴角微微上翘,手持剪刀凑近烛火,在粉红的窗纱的映衬下,还真有几分红.袖添香夜读书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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