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费奥多尔君就坐在玻璃房内,正对着我的沙发上。在他身前的桌面上摆放着一个镶嵌金边的白瓷杯,杯中的液体呈现出一种明净透亮的琥珀色的——大概是红茶之类的吧。
我推开玻璃房的门,在费奥多尔君对面的沙发上坐:“我有一个问题。”
“嗯?莫非治君是想问这·些都是怎么运上来的?”
费奥多尔君支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我。他似乎心情不错,说话的音调都透着一股愉悦。
“当然是多亏了尼古莱的帮助呀。如您所见,我体弱多病还贫血,靠我自己肯定是没办法把这些东西都搬到天台上来的。”
“啊,其实我不是想问这个啦!”
果戈里超好用这件事情,早在我还是「期间限定·天人五衰·太宰治」的时候就知道了。我真正想问的是……
“那个,费奥多尔君……难道你没有考虑过,也许我们会聊天聊得比较投缘……”
我试图委婉的表达自己的疑惑。
“费奥多尔君有考虑过夜间灯照的问题吗?还是说,是打算借助周边建筑霓虹灯的光?”
这样问完后,我看见费奥多尔君从斗篷内的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了两瓶香薰蜡烛。
出乎意料的准备齐全啊……话说回来,是不是有点太齐全了啊?反而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咦咦咦——
该不会,这部分也被包括在了「双方都准备完毕」之中吧?玻璃房啦,桌椅啦,还有那些餐点什么的……
所以之所以我和费奥多尔君的约会比我预期中迟了一天,就是因为费奥多尔君在准备这些?
呜哇——这样一想,突然觉得更恶心了!
“治君不用担心,我都有准备哦!绝对可以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的。”
费奥多尔君说着,将打火机也一并放在了桌上。
并没有想要和费奥多尔君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谢谢。
虽然心里是拒绝的,但面对费奥多尔君的一片好意,我却做不出一口回绝的事。
这当然称不上是美德,我甚至觉得那是一种怯懦。有时候就叫我自己都会唾弃自己,
“那我就放心啦!不过我还以为是因为费奥多尔君想要控制我们见面的时间,所以才做这些的呢。”
在计划中设定好一个准确的时间,于那个时间点的前一分钟,让果戈里把最后一个待准备的物件送上天台(又或者费奥多尔君亲自携带着走上天台也可以),达成「双方都准备完毕」这一条件,于是我们的约会就正式开始了。
“治君怎么可以这样误会我?我只是因为对治君太重视了,所以无论如何都想要准备完美再和治君见面。”
嗯嗯,是的啦,对我太重视了,所以要准备完美再和我见面——
这句话乍一听好像是在说我们的这次约会,不过如果当做「为了解决治君必须做好计划完美执行」去听,似乎也完全没问题诶?
什么嘛!这不是完全没有反驳嘛!
以费奥多尔君的言辞能力,如果想要解释清楚「我没有在算计真的只是出于好心哦」,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模棱两可的问题的。现在的这种回答,恰恰证明了我猜测得没错。
呜哇——
尼古莱!真好用啊!
“原来是这样吗?那还真是多谢费奥多尔君的贴心呀~”
“治君不必客气,这是您应该享有的待遇。”
我们两个互相注视着对方,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我承认我的这个笑其实很塑料,但看上去非常真诚、一点也不塑料就够了。费奥多尔君的情况大概也和我差不多,所以谁也别说谁就是了。
互相笑完之后,费奥多尔君很体贴的请我吃甜点,说是玻璃房内点心塔上摆放的点心都是不久前刚做好的,非常新鲜也非常美味。
「治君可以一边享用甜点,一边等待我为您送上的惊喜」——费奥多尔君是这么说的。
他口中的「惊喜」,我其实是不太相信的。我想,没有人会认为费奥多尔君此时的这个语境中的「惊喜」是真的惊喜。
说是「惊吓」还差不多。
尽管如此,我没有拒绝费奥多尔君的好意。
我端了一块起士蛋糕回到座位,费奥多尔君不知道从哪里又找出一个白瓷杯,正在给我泡茶。
他是在有点贴心得过分,这种行为放在费奥多尔君身上,多少让人感觉有点毛毛的。
“您真是太客气了。”我端详着面前的白瓷杯,琥珀色的液体明净透亮,和费奥多尔君杯子里的似乎没什么不同。然而说实话……
不太敢喝。
没有在开玩笑啦!一想到这是费奥多尔君特意为我准备的茶水,甚至还是亲手泡的,我就感到心里一阵恐慌。
为什么费奥多尔君要准备这杯茶?
茶里是不是加了什么东西?
难道说费奥多尔君是想要下毒?
一个一个的问题接踵而来,怀疑的情绪瞬间笼罩了我。
“光吃甜点的话,可能会觉得有些腻,配上茶水刚刚好。”
费奥多尔君微微侧着头,紫红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比实质更为清澈的色泽。
近日温度不低,在太阳下甚至会觉得热。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费奥多尔君今天没有在他那顶毛茸茸的白帽子。这让他看上去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