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大夫吗?不是说救死扶伤吗?为什么不能把我儿子救活,我都好好配合你们了,为什么我儿子还会死,你把我儿子的命还给我。”村里一像泼辣有要强的余寡妇双手使劲的抓着那小大夫的双臂,一边摇晃着人,脸上带着疯癫的叫喊道。
听到动静的石村长,忙跑过来,好不容易把小大夫从余寡妇手里救了出来,自己脸上还被挠了两道血印子。
等跑远了,石村长和那半大的小大夫这才停下来喘口气。
“赫~赫,小大夫,你别怪余娘子,她只是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急疯了,她呀,也是个苦命人,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娘家又靠不住,她自己也要强,从来不占人家一点便宜,一个女人跟个男人一样,天天泡在田里,我们村里都服气她。
好不容易,养大了儿子,她那儿子也是个有出息的,从小的在田地里寻了东西就去卖,攒了些钱,都孝敬了城郊外的那些油嘴和尚,不过倒是跟着学了些字和打算盘,在这之前,还在城里酒家寻了个份学徒的工作。
要是没有这次天花,凭那小子的聪明劲。少不了成为个掌柜的,可是我们村少有的出息人。”
说到这里,石村长想到已经去世的儿子,情绪也格外低落。
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小大夫,其实我们村的人,嘴上有时候说了些疯话,但是大家都记的你们的好。”
被他称小大夫的少年,董家仲,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八,出生世代行医的董家,他们家族的人即便没有当大夫,但是最后从事的也大多和医术有关的事,或是天南地北的做药材生意,或是种植药材为生等。
他是家中小辈中,最有医学天赋的,之前多是在家中学习,或是在家中医馆把把脉,这还是他第一次跟着长辈们出远门游历,这是他们家历来的规矩,这趟回去他就能独立坐馆了。
怀着兴奋的心情出来,虽然一路上的确见识了许多不同地域的治疗手段,还有各种他疑难杂症,但是那种兴奋慢慢褪去,面对病人家属的不理解和怨怼,开始还会气愤,但是渐渐的学会了包容和理解,心里更多的则是做为医者的无能为力。
听到石村长的话,他只是点点头,不过整个人,还是格外沮丧。石村长伸手拍了拍面前这个小年轻的肩膀,两个人这才往回走。
村子的西面不远处是一排排草棚,里面是还在煎熬的病人,最外面的则是大夫们的住处,他们中都是已经出过痘的了,进出照顾病人,到也还好,其他没有出过痘的则住在村子的东面,照顾村里其他没有症状的村民,还要和外面的士兵沟通购买草药和各种物品等东西。
这会儿董家仲回到草棚,卷起的帘子后,三叔正在忙着抓药,他前面是一排排药炉,上面咕噜咕噜的熬着药汤。
“三叔,这些药一点效果都没有,你这样忙有什么用呢。”董家仲一进来,就蹲在药炉子边上,闷头闷脑的说道。
听到侄子这话,董云生抓药的手停顿了一会儿,这才对着侄儿道:“虽然这药疗效弱,但是总比没有的好,若是我们都放弃了,难道真的让染病的人自生自灭吗?医者医身也医心,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就不要放弃,我们不放弃,还要给病人传递信心,激励病人,有时候一个好的情绪,也许会创展奇迹。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至少我们和病人都努力了,问心无愧。”
说完,见侄子还是闷闷不乐,又道:“而且我们的努力也不是没有用的,至少从一代代的记录来看,天花爆发造成的死亡数,在我们配置的汤药下,降低了不少,以前百不存一,现在却是十存一。这便是我们坚持的原因。
而且我们还制作了详细控制疫情的小册子,被官府取用,这么多年来起到不小的效果。至少边平乡距离济兰城不过五公里,但是疫情却没有扩散来,这也是我们坚持的原因。”
董家仲这才站起来,帮着三叔打下手。
而四爷带着不少医者,士兵一路急行军赶到边平乡的时候,济兰知州得到命令后便下令各方寻到的病牛,以及京都运送过来的,也先后到达。
边平乡如今出痘的人,一共有三十二个,对于正在出痘的人,他们不敢轻易尝试,害怕让其痘疾加重,但是整个村子还活着的一百三十个人,在除去已经有抗体的十二个人,其他一百来个人迅速被安排种痘。
开始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不愿意,就连石村长都迟疑了,他现在就一个孙子,的因为害怕孙子出事,他把这还在托付给堂兄家照顾,每天只敢远远的看上一看。
这个时候,余寡妇站了出来,反正儿子走了,她活着也觉的没有意思,要是这牛痘真有效果,她盼着这该死的天花真的能在这片大地上消失,若是没用,她也可以早点下去见儿子。
董家还有其他一些医者也来围观,开始他们也抱有怀疑的态度,不过这些从京城而来医者们信誓旦旦下,又是理论缘由,又是案例,虽然现在还不大确定是否会产生抗体,但是危险却很小。
现在也期待,盼望着这事是真的。
种了痘的余寡妇,极其淡定,每天办张小凳子坐在院门口,任由来往的医者观察,还有村民们偷偷打量,两天过去,人的胳膊上的冒出了个小泡,没过多久就焉了下去,甚至连个疤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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