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黛玉点头,宝钗这才松了口气。“不管如何,我心里都记着妹妹好。”
说完,这又和林妹妹郑重的行了礼,才上轿。想到贾家的情况,还有她不小心偷听到的,姨妈和周瑞家的那话,她不能一味的依靠贾府。
想到这里,宝钗就恨她姨母,听着她和下人抱怨,她母亲不知好歹,手里攥着钱,每次都要她张口,才拿些出来。
又听着姨母带着炫耀的说,幸好她早早打算好了。
原来接到她们的求助信的时候,原本可以让人判哥哥一个充军的,若是用一部分钱赎罪,便不用刺字,而且也不会被判太远,这样虽然苦一些,但是现在战役少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正好还可以磨磨性子。
甚至若是有舅舅关照一二,以后不是没有前途的。
而不会像这样,被姨母弄了个怨鬼锁魂,削成黑户,被她一家牢牢的捏在手里。一味的哄她娘手里的钱,但是却还故意一直吊着她。
这些年,她们家可没少孝敬舅舅和姨母,就盼着双方互利互赢,但是却不想她们用着薛家的钱,还不够,父亲一死,哥哥没有出息,也不争气,就直接算计着,想要她薛家全部家当。
她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如何不难过。
只是形势比人强大,下人只羡慕她们薛家有钱,但是她们不过是人家待宰的羔羊,动不动割一刀,现在还想要把整羊都给吞了。
而这边,下午林子真回来的时候,黛玉便寻了过来,说了这事。
“叔叔,你不用为难,只用说按照法律薛家大哥哥这事情,会怎么判?宝姐姐她们家最好怎么处理。”
林子真这段时间,在翰林院不是白待的,他们也有熟读律法的要求,听了这话,虽然也觉的这位宝姐姐的不容易,但是他也实在不喜薛蟠这样的人,对他人性命的轻慢,而且对一国法律毫无敬畏,以后必然还要出事。
便对认真对黛玉道:“薛家这情况,最好还是让薛蟠去自首,只要他态度好,很大程度上罪减一等,死刑可免,而且若是当初薛蟠不是故意杀人,而是过失杀人,又可以再减一等,让他们好好找一个大状。
若是舍的钱财,发往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三到七年,这已经是最好的了。不然放任下去,一旦被人告发,或者上面查检出来,迟早是死亡一条。”
要知道,古代的自首制度,对比起现在来说,更为宽裕,因为古代查案的成本更高,所以这个时候,若是自首的犯罪分子主观态度好,审判官可以忽略犯罪后果的倾向。当然也有一些罪行被排除在外,比如说偷渡边境关卡、叛国罪之类,不得适用自首减免。
说到这里又解释了几句,道:“披甲人,战时打仗,平常打猎承差,又称打牲兵丁。分到的差事分为参户、蜜户、渔户、猎户、鹰户等,薛蟠身体强壮,呆个几年,不成问题。而且他们以后便皆属内府三旗,要是运气好立个功,期满后还能谋个正经差事,反而是好事。
你多劝劝薛家姑娘,这才是最好的路子。”在林子真看来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黛玉认真的一字不漏的听了,回房后,便写了一份信,第二天天一亮,便让紫鹃给宝姐姐送去,想必她心里急着呢。
第21章
宝钗接到信后,再屋里枯坐了半天,最后才下了决心,往自家妈妈屋里去。
薛姨妈一听让儿子去自首,那里愿意,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即便心里明白这个儿子的确被自己宠坏了,但是她那里舍得,即便知道因为儿子这事,才让她被姐姐拿捏住。
但是即便倾尽薛家家产,只要能抱住这个儿子,她心里也是愿意的。
以至于平常再好说话的一个人,这会儿说出了埋怨女儿的话来。
“怎么了,你如今大了,越发有主意了,连你嫡亲的哥哥都嫌弃了,但是你也不想他纵然再坏,再胡来,但是对你,从来都是捧在手心的。如今他这样,你却嫌弃他了,让他去自首,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作那披甲奴,你只说好的,但是多少人在那宁古塔没的,黑水荒芜的地儿,繁重的差事不说,战争一起,他们必然被拉到最前头。”
宝钗听了这些数落的话,心里那里不难过,她那里是嫌弃这个哥哥,父亲早逝,最亲的不过就这三个,而且她和哥哥从小就要好。
正是因此,她才更应该为哥哥考虑,她妈妈只会疼孩子,什么都任着哥哥的性子来。她哥哥这次年在外面闯的祸还少嘛,只是赔了银子便能解决,不想这也纵容他胆子越发大了,不想后来和人抢香菱,还打死了人。
而且若是再这样放任下去,到时候惹出事情来,或者再被人告发,就真的没有路可走了。她虽然表面上说是拖林妹妹问询林家叔叔,但是何尝没有掺杂算计在里面,就盼着林家叔叔看重侄女,甚至那怕看上薛家的钱也好,只要他指条明路给他们,若是能帮忙攀上京中贵人,她哥哥这事便有望解决了。
但是林家传来的信,给了宝钗重重一击。就像林妹妹说的,正经的大路不走,寻些偏门小路,即便是贵人也会有垮台的一天,她哥哥这事永远都会是别人手里的把柄,薛家便一日不得安稳。
于其把家里的这些钱财,都抛费在这贾府和王家上,那还不如把钱给朝廷,赈济灾地,还能给哥哥赎些罪过。那怕为此得罪了贾府还有王家,她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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