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嫔听罢不免有些忧愁,叹气道:“小姨的心思我明白,只是女儿家花期短,还是趁早寻个好人家才是。”
钱氏点头道:“我也是这样说,前儿你舅舅写信过来,再三托我帮着打听,务必给你小姨寻个人家。”
刘老太太却满不在乎,道:“这个容易,兰儿品貌才学都是出类拔萃,少有男儿家配得上,如今年纪虽大了两岁,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不信满京城里面找不到合适的人家。”
丽嫔闻言,提醒道:“祖母也别只盯着那些年轻公子哥儿,只是人品才学好,年岁大些的也使得,大些才知道疼人。”
刘老太太答应着。
又说了一回话,直到女官提醒时辰到了,婆媳俩这才恋恋不舍的出宫了。
婆媳俩人满面笑容的回到府中,刘老太太不等坐下,便命丫头叫了刘夫人过来,吩咐道:“老大家的,你去将京中各家未出阁的千金名单找来与我,记住须得是有爵人家的,再不济父兄也要是三品馆以上的。”
刘夫人不禁一怔,道:“老太太这是做什么?”
刘老太太闻言瞥了她一眼,若是平日里早发火了,不过今日她心情好,只不耐烦道:“你糊涂了不成,当然是给尚儿与昌儿相看姑娘。”
钱氏也道:“大嫂不用管这许多,只将名单弄来便是,其余的自有我与老太太操心。”
刘夫人闻言顿时目瞪口呆,心下百思不得其解,刘老太太与钱氏哪里来的底气,以为这些名门闺秀可以任他们挑拣?
刘老太太却不觉得自己想法有什么问题,连声催促刘夫人去将名单弄来。
刘夫人见状便知两人是听不进去任何劝说了,干脆也不再浪费唇舌,淡淡道:“我这几年身子不好,多在家中养病,甚少出去交际应酬,对京中各家闺秀都不甚熟悉,只约莫记得几户人家,下剩的老太太若想知道,不如
叫婆子出去打听一二。”
刘老太太闻言更加不耐烦,道:“罢了,知道你也指望不上,将你知道的几家说来,其余的就不用操心了。”
刘夫人便故意说了几户侯门公府家的千金,原本指望着刘老太太与钱氏知难而退,没想到两人完全没有自知之明,对着几家闺秀横挑竖拣,相貌,家世,人品,才学,父兄爵位,等等一一比较,结果不是对这个不满意,就是嫌那个不好,竟然一个也没看上。
刘夫人冷眼看着,实在听不下去,寻个由头走了,由着两人做梦。
没过两日,宫里便传出消息,丽嫔身怀龙嗣,如今已坐胎满四个月。
刘夫人想起那日刘老太太与钱氏从宫中回来后的行径,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两人那般大的口气,想是那日觐见时早已从丽嫔口中知晓了此事,这才有恃无恐,连寻常官宦人家的姑娘也看不上了。
刘老太太与钱氏皆是心比天高之人,如今丽嫔有了身孕,两人有了倚仗,行事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想起前几日东平王妃送来的帖子,刘夫人顿时皱起了眉头,东平王妃的请帖不止下给了她,刘老太太与钱氏也有。
本朝东平、西宁、背静、南安四位异姓王,只北静王在京中,其余三王皆常年在外,西宁郡王常驻粤海,南安郡王镇守西海沿子,东平郡王则在北疆抵御鞑靼。
刘远当年便是出自东平郡王麾下,机缘巧合救了当时还是世子的穆云,后来老王爷病逝,穆云袭了郡王爵位,投桃报李,替刘远请功,又暗中照拂,这才一路升至如今的三品将军。
此番东平王妃设宴,于情于理他们家都得去,然而依着刘老太太与钱氏的性子,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笑话来,不奢望她们出门能结交善缘,只求她们别得罪人就谢天谢地了。
想到此处,刘夫人的头又开始疼了,罢了,横竖不可能将她们关着,只能明日多留意一二了。
次日一早,刘夫人梳洗妥当,与钱氏、刘老太太一道,前往东平王府赴宴。
彼时已有不少诰命千金小姐都到了,都在花厅之中说笑赏花,忽见见刘夫人跟在一位老太太身后,便知此人是刘家老太太了,众人想起这几日听到的
消息,一时心中各自思量,不过面上却不漏分毫。
刘老太太当年因为没读过书,与诰命夫人们都说不上话,闹了不少笑话,这才愤而回了原籍。
这么些年刘老太太与钱氏宁可呆在原籍,也不愿回京,一是怕闹笑话,二则是因为京中遍地权贵,处处要给人低头行礼,京都乃天子脚下,王公贵族,宗室皇亲多的是,区区一个嫔妃的娘家根本算不得什么。
然而在原籍,刘家却是当地豪门,族人众多,家中三子皆在朝为官,长子是三品游击将军,三房又出了个女儿是圣上宠妃,当地官员富户人人巴结奉承,连本地知府太太都不敢失礼,对刘老太太十分恭敬有礼。
如今多年过去,刘老太太初时见到一众诰命还有些不自在,不过转瞬想到他们家可是已经今非昔比,孙女儿如今有怀了龙嗣,若是诞下皇子,至少也是个王爷,若是有造化,将来说不定还能登上那至高无上之位,他们刘家便是水涨船高了,因此不免有些志得意满起来,那一丝不自在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
俗语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刘老太太在家乡被人奉承惯了,如今心中又有了倚仗,说话也底气十足,丝毫不在意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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