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喝了,果然觉得喉间顿觉清凉舒适了许多,正在漱口,忽见梧桐急匆匆进来,四下扫了一眼,见房中没有外人,方低声道:“奶奶料的不错,那马道婆果然去了赵姨娘处,两人支开了下人,也不知在商议些什么,嘀咕了许久才出来,马道婆出来后手中便多了个包袱,神色十分鬼祟。”
碧月昨日已听素云说了事情原委,原本还有些半信半疑,此时听了这话,心中再无怀疑,摇头道:“这赵姨奶奶未免也太恶毒了些,二奶奶还罢了,素日管家难免严厉了些,宝二爷可从未得罪过她,竟也下这般狠手。”
素云冷笑一声,道:“这位姨奶奶素日行事便让人瞧不上,你别看她平日里对咱们奶奶客客气气
的,为着老爷太太看重咱们兰哥儿,她背地里不知抱怨了多少回,还当咱们不知道呢。”
李纨闻言顿时面色大变,她怎么忘了,如今的兰儿与原著中不同,这些年贾政与王夫人皆极爱重贾兰这个长孙,比宝玉也不差什么,在府中地位不下宝玉,又是二房的长孙,赵姨娘早就心中不忿,只是不敢做什么而已,依着赵姨娘的心性,如今有了这个排除异己的好机会,怎么可能会放过!
想到此处,李纨心下顿时一沉,冷声道:“按先前的计划行事,记得隐秘些,别叫人瞧出破绽来。”
梧桐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因记挂着这事,李纨一直心神不宁,连午饭也不曾好生吃,午后,尤氏带了些点心来探望,说了一会话,李纨一直惦记着马道婆之事,说话时便有些心不在焉,尤氏见她神思不属,只当她是病情未愈,不敢让她太过劳神,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了。
扶着配凤的手刚走出稻香村,却见黛玉、宝钗、湘云并三春姊妹携手而来,不禁笑了,道:“今儿倒凑在一处了,你们快进去罢,我方才已经看过她了。”
众姊妹笑道:“嫂子慢走。”别过尤氏,方进屋去瞧李纨。
李纨原本思绪重重,忽见黛玉湘云等人来了,十分欢喜,一时便将心事丢开,笑道:“怎么今儿倒来得齐全,快请坐!”一面含笑让座,一面叫丫头倒茶。
湘云道:“才到看二哥哥,听宝姐姐说嫂子也病了,我同林姐姐不放心,便过来瞧瞧。”
黛玉也关切道:“我原是同父亲来给外祖母请安,才知道嫂子病了,如今觉着怎么样?可瞧过大夫了不曾?”
李纨笑道:“瞧过了,大夫也说只是小风寒,没什么大碍,吃两剂药就好了。”
话音方落,喉间一痒,忽然咳嗽起来,黛玉忙起身帮忙抚背,又接过素云倒来的热茶喂她喝下,道:“嫂子,这风寒虽是小病,也不能马虎,得仔细调理才好,不然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黛玉自幼多病,先前更是常年咳嗽,最是明白这种感受,心下十分担忧。
李纨顺了顺气,摆手道:“不妨事,今早吃过药了,这会子已经好多了。”
宝钗细细端详了李纨
的神色,道:“林妹妹说的是,我瞧嫂子气色比前儿还差些,我记得我们药铺里有一种枇杷膏,乃是用枇杷、川贝、橘红等药材一道制成的,对风寒所致的咳嗽效验甚好,还有一些洁粉梅片雪花洋糖,我这就打发人去要些,一会子给嫂子送来。”
黛玉也道:“我那里也还有好些上等燕窝,还有几颗西洋那边的人参,最是滋阴润肺的,一会子也叫人送来。”
李纨连忙道谢,笑说:“那就劳烦二位妹妹了。”
正说话间,便见凤姐走进来,道:“你们听说了今儿的新闻没有?常来咱们家走的马道婆今日被人报官抓了!”
众人十分惊讶,都说不知,李纨心中一喜,终于放下心来,面上却也只做不知,摇头道:“这两日我都病着,一直没有出去,也不曾听说。”
湘云奇道:“好端端的怎么被官府抓了?”
探春素来不喜马道婆,闻言皱眉道:“这些三姑六婆最是可恨,惯会搬弄是非,挑唆生事,只怕是哪家的苦主将她告了也未可知。”
凤姐抚掌道:“可不是,听说她行魇术害人,在她屋里翻出了许多害人的东西,其中还有写着年庚八字的鬼面纸人,草人,据说大多都是其他府上的主子奶奶们的,那马道婆撺掇着那些姨娘们暗地里算计正房,借此敛财,那些人家知道后气得不行,如今证据确凿,马道婆当即被打了个臭死,如今已经下了大牢了。”
众人原先还以为这马道婆只是有些贪财,没想到手段竟这般狠毒,令人防不胜防,一个个都听得目瞪口呆。
黛玉蹙眉道:“这也太阴损了些。”
迎春迟疑道:“我记得这马道婆似乎还是宝兄弟的干娘。”
宝钗摇头道:“不过是记个名罢了,倒也无妨,说来这巫蛊之术自古便在后宅之中盛行,只是我们素日不知道罢了。”
李纨闻言正欲说话,忽见贾母房里的琥珀匆匆赶来,笑着对迎春道:“修国公夫人与神武将军府上的冯太太来了,老太太打发我来传话,请二姑娘好生梳洗了,去上房拜见。”
作者有话要说:小时候看红楼不喜欢王夫人、袭人、贾赦、邢夫人等等,长大后再看却发现红楼中的人物血肉丰满,实在不能单纯的以‘好’或‘坏’来定论。
王夫人是否佛口蛇心还有待商榷,赵姨娘母子却被实打实的又坏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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