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琦当即坐下,两人各执一棋,开始对弈起来。
几位武
将家的千金原本在一旁吃茶闲话,见状也来了兴致,纷纷上前来围观。
黛玉在窗前欣赏了一回屋外的雪中红梅,觉得有些冷,便走到一旁的火盆前坐下烤火。
旁边的几案上放着鲜果点心,黛玉拈了枚松瓤吃了,看着丫头们煮酒烹茶,忽见几案上一只白玉盘中装满了黄橙,圆滚滚的,散发着淡淡甜香,不觉有趣,便拿了个在手中把玩。
紫鹃原本正与其他千金带来的丫鬟们在一旁角落里吃茶闲话,听候使唤,见状忙上前笑道:“姑娘,我来罢。”
黛玉摆了摆手笑道:“你只管吃你的去,让我自己剥着吃才有趣儿。”
紫鹃闻言一笑,便退下了。
说话间探春也走了过来,吃了一盅暖酒,笑道:“我才得了四句,姐姐可有了?”
黛玉笑道:“有了点眉目,还要细想想。”
探春知她素有捷才,倒也不担心。
黛玉便慢腾腾剥着黄橙,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探春说话,心内暗暗推敲,不过片刻便已和成,不过时辰尚早,她也没有急着写出来,而是一瓣一瓣将橙子吃完,见还剩半柱香的时间,方拿帕子擦干净手,走到书案前一挥而就。
江映雪拿过来一看,不禁暗暗喝了声彩,赞道:“清新脱俗,果然另有一番别致心肠。”
张樱也有了,走到案前提笔写出,又改抹了一回,方递与江映雪。
不多时,梦甜香燃尽,其他人也都得了,一一写将了出来。
众人品评了一番,都道是黛玉这首为佳。
张樱见黛玉年纪虽小,才思却最为敏捷,不禁越看越爱,拉着她的手笑道:“不愧是探花公的千金,果然有咏絮之才。”
黛玉面上微微一红,道:“张姐姐谬赞了,黛玉愧不敢当。”
江映雪笑道:”妹妹不必谦虚,这可是大家公推的,今日魁首实至名归。”
众人又点评了一回,见迎春与郝琦还未分出胜负,便也都上前观战。
此时战况胶着,一时难分高下,郝琦面色凝重,额上已经微见细汗,迎春却依旧沉着冷静,丝毫不乱。
观战的众人也都屏住了呼吸,凝神观战。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郝琦终究因一子之差败下阵来。
郝琦精通琴棋,向
来难逢敌手,不免有些心高气傲,今日却输得心服口服,将棋子扔回棋盒中,对迎春笑道:“妹妹棋艺精妙,我甘拜下风。”
迎春温柔一笑,“是姐姐承让了。”
众人见迎春温柔沉默,棋艺却如此精妙,不禁刮目相看,郝琦更是与迎春一见如故,拉着她不停的说话。
另一边惜春的冬日拥雪赏梅图也已大功告成,探春在一旁题了一首陆放翁的咏梅,她苦练书法多年,一手颜体大气雄浑,骨力遒劲,与画作相得益彰,众千金都赞不绝口。
自此众人彻底对迎春几人改观,不再是看江映雪的面子,而是真心实意结交。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黛玉迎春等人去了寿山伯府赴宴,宝钗在家中看了会书,闲来无事便来找李纨说话。
来到李纨院中,却见上房静悄悄的,丫头婆子们都躲回屋里烤火取暖去了,只两三个小丫头在,淡菊在外间炕上粘鞋面,见了宝钗进来,忙起身行礼笑道:“宝姑娘好。”
宝钗解下身上的八团缂丝天马皮大氅,笑道:“怎么只你一个人在,你们奶奶呢?”
淡菊笑道:“奶奶说天冷,横竖这会子也没什么事,便让她们都回房歇着去了,奶奶在里头看兰哥儿念书呢,姑娘去里间罢,里间暖和。”
宝钗听罢便往里间去。
小丫头打起着半旧的红绸软帘,通报道:“宝姑娘来了。”
李纨闻声忙道:“快请进来。”
宝钗进了里间,先就看见贾兰坐在炕上,伏在小炕桌前做功课,李纨在一旁做针线,倚着半旧的青缎引枕,头上用一根赤金扁簪松松挽着纂儿,月白色掐牙交领袄,湖蓝色撒花的坎肩儿,白绫棉裙,一色儿半新不旧,看去不见奢华,惟觉雅淡,不禁笑道:“嫂子好自在。”
李纨含笑让座,笑道:“妹妹怎么过来了。”说着,拉她在炕上坐下,即令淡菊倒茶来。一面又问薛姨妈安。
贾兰亦搁下手中的毛笔,起身对宝钗见礼,“见过薛姑姑。”
宝钗笑道:“几天没见兰哥儿了,今日怎的不曾去上学?”
贾兰道:“先生染了风寒,让我回家自己温习功课。”
宝钗点了点头,问了两句功课便不再打扰他,只同
李纨说话,瞧了一眼李纨手中的针线,见是一件宝蓝缎子的银鼠褂子,看大小便知是给贾兰做的,针脚细密,极为精致,不禁笑道:“这是给兰儿做的罢?”
李纨笑道:“先前得了些好皮子,便想着给兰儿做一件新褂子,才描了花样子,预备在襟前绣一丛兰草,只是却有些犯难,拿不准用什么颜色的丝线,妹妹也来帮我参详参详。”
宝钗闻言便在炕沿坐下,拿过褂子细看了看,思索片刻后道:“这几样丝线都太艳了些,我觉着还是用金银丝线好些,褂子已经是宝蓝色的了,用金银线才压得住,也显得更鲜亮灵动些,更适合兰儿这个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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