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玩闹,兄妹情分虽较之别人要好,但并不十分亲密。
王夫人心下满意,李纨也松了口气,宝玉心地善良,在这个时代更是少有的尊重女儿家,只是到底难脱纨绔公子习气,为人处事又毫无担当,实在不是黛玉的良配。
众人说笑了一回,吃了会茶,略坐了坐便告辞了。
黛玉等人才去,随后平儿鸳鸯紫鹃等人也都过来贺喜,茯苓忙起身让座倒茶。
鸳鸯几人笑道:“恭贺姐姐大喜。”
茯苓不觉红了脸,嗔道:“先前几位姑娘取笑我,现今你们也来。”
大家闻言都笑了,平儿见她羞的满脸通红,眼中却是满满的喜意,心中也为她欢喜,想起自身又有些感慨,不禁叹道:“我倒不是取笑呢。我只为姐姐欢喜,如今脱了籍,出去做个正头夫妻,又是自己当家做主,虽然比不得在这府里富贵,但总比我们强,日后若有造化,未必不能得个凤冠霞帔。”
鸳鸯紫鹃等人闻言顿时触动了心事,都沉默不语,她们都是在主子身边服侍,虽说得脸,吃穿用度连寒薄些的千金小姐也比不上,但说到底还是奴才,身家性命都归主子所有,日后也不知是何着落。
平儿见众人神色怔忡,不禁暗悔自己失言,忙笑道:“是我的不是,今儿明明是来给茯苓姐姐道喜来的,一时感慨竟说些胡话,倒惹得大家伤心。”
鸳鸯亦回过神来,忙岔开话题,对茯苓笑道:“姐姐的好事已经定了,几时出去?让我们有个数,也好给姐姐践行。”
茯苓闻言心下感动,红着脸道:“那边四月二十六来提亲,我还要在这里多留些日子,等东西交接完了才出去。”
平儿笑道:“既是这样,那倒不急,过几日我让厨房预备一桌酒菜,咱们姊妹几人好好聚聚,给姐姐践行。”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平儿等人便去了。
茯苓仍在房里收拾东西,忽见梅香挑着帘子进来,笑道:“平儿姐姐她们走了?”
茯苓便嗔道:“还不是你这小蹄子,好好儿的谁叫你到处去说的?如今人人都知道了,岂不是让人说我轻狂。”
梅香坐过来揽住她的肩膀,笑道:“这是好事儿,有什么不能说的?横竖姐姐过两日
便要出去了,理那些人做什么。”
说话间见炕上堆着好些布料尺头,笑道:“奶奶昨儿赏的几匹料子倒是好的,出门子时做衣裳做被面都是难得的。”
茯苓闻言道:“是我有福,奶奶疼我,不仅身价银子不要,还额外赏了这么多好东西。”
梅香闻言才想起自己来意,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绸小包递给她,笑道:“险些忘了正事,姐姐不日便要出阁,我没什么好东西,这对镯子便给姐姐添妆罢。”
茯苓打开一看,却是一对精巧别致的金镶玉芙蓉镯子,她记得是梅香十五岁生日时李纨赏的,是梅香的心爱之物,素日都舍不得戴,不禁叹了口气,道:“这是你最喜欢的,好好留着罢,给我做什么。”
梅香闻言顿时蹙起了眉头,佯怒道:“左不过是个戴着好看的镯子罢了,我既给了你,便是你的了,你要不收我就把它扔了。”
茯苓闻言哭笑不得,知道她的脾性,只得收了。
梅香这才高兴起来,将头靠在她肩上,叹道:“时间过的真快,还记得我们六岁那年到奶奶身边服侍,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如今一晃眼就十多年了,你也要出阁了。”
茯苓心下也颇为伤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别只说我,先前听奶奶的意思,至多一年便也放你出去,你心里也要有个成算才是。”
梅香脸上微微一红,轻声道:“姐姐放心,我心里已有了主意了,昨儿奶奶也发了话,让我家里先帮着相看,过完今年便叫我妈来接我出去。”
茯苓闻言轻叹一声,道:“奶奶是一心一意为我们打算,我原本并不打算外聘,先时吴庄头的娘子替她儿子来求,我想着他们家管着奶奶的两处田庄,家底也还殷实,日后嫁过去了也能帮着奶奶些,只奶奶不允,说这是两回事,下面的人不合用换了便是,用不着我拿自己的终身去换他们家的忠诚。”
梅香沉默许久,道:“我先前也只想着就在府里做个管事娘子,素日里也好帮衬一二,奶奶也不同意,说在这府里再有脸面也只是奴才,子孙后代都是奴婢,到底比不得良民,还是出去的好。”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茯苓正
色道:“奶奶宽厚,又这样疼我们,遇上这样的主子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福气。日后我们即便出去了,也万万不能忘本。”
梅香忙道:“姐姐放心,我又不是那等不知感恩的人,自然不会忘了奶奶的恩德,否则那还成个人了?”
茯苓点头道:“这样才是。”
这厢,黛玉回到房里,便让紫鹃将自己素日喜欢的一对手串找了出来,用锦盒装了,道:“你去给茯苓姐姐送去罢。”
这对翡翠手串晶莹剔透,那翡翠珠子都只莲子大小,打磨的十分光洁圆润,粒粒通透,晶莹无瑕,翠□□滴,黛玉素日甚是喜爱。
李纨待人体贴,多次帮她解围,又经常暗中提点,黛玉深为感激,爱屋及乌,对茯苓也颇为上心,才将心爱之物相赠。
紫鹃服侍黛玉日久,素知她待人大方,手里散漫,闻言答应一声,携了锦盒来到李纨院中,将东西交于茯苓,笑道:“我们姑娘说素日多承姐姐照看,如今姐姐出阁在即,没什么好东西相送,这是我们姑娘素日常戴的一对手串,不值什么,便送给姐姐权作添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