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一怔,启匣看时,不禁吃了一惊,原来匣子分为两格,第一格装着两封银子,一封五十两,合起来便是一百两;另一格中却是一套梅花式样的红
宝石头面,分别是一枝金镶红宝石的梅花钗,两支梅花压鬓簪,一双镯子、一副耳坠,一对戒指,俱是赤金累丝绞成梅花花枝和花瓣之形,每朵花蕊中间都镶嵌着小巧匀净的红宝石,工艺极尽精巧别致。
茯苓忙推了回去,道:“奶奶,这太贵重了,我可当不起。”
她素日管着李纨的体己,自然对这套头面有印象,正是李纨新婚那年打的,只工艺便不凡,加上金子和镶嵌的红宝石,少说也要三四百两银子,实在太过贵重。
李纨笑道:“这有什么当不起的,你服侍了我这么些年,总要体体面面地出嫁,如今有了个好结果,我也为你欢喜,女孩儿家嫁妆多,嫁过去才有底气说话。何况你婆家虽不是官家,到底也是读书人家,你若嫁过去,日后少不了要出门应酬交际,打扮的太素净了未免叫人看轻了,横竖这套红宝石头面我也戴不得了,倒不如给你做嫁妆。”
说罢又叫梅香取了一匹大红色的石榴红绫,一匹大红羽缎,一匹富贵长春的缎子,一匹百蝶穿花花样的香云纱和一匹流云百蝠的蝉翼纱来,对茯苓笑道:“出阁后须得穿的鲜亮些,这几匹料子你拿去,做几套新衣裳罢。”
茯苓心中感激不已,含泪道:“奶奶这般待我,我实在当不起。”
梅香淡菊几人心下也颇为羡慕,这些俱是主子们素日做衣裳的好料子,尤其是那匹石榴红绫,虽说是官用的,却与上用的也不差什么,是江南织造府今年新出的料子,一匹便要二十多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了。
一块尺头便可以做两身衣裳,而一匹布料少说也有三四十丈,做的衣裳够穿好几年了,这些料子再加上方才的一百两银子和红宝石头面,可以说是一份极体面的嫁妆了。
不过她们虽然羡慕,但并不眼红,她们素来与茯苓情分极好,何况李纨早就说了,来日她们出去时也是如此,并不会厚此薄彼,因此都笑劝道:“奶奶既然给了,姐姐便收下罢,到底是奶奶的一番心意。”
李纨也道:“正是,不过是一点子东西罢了,又值什么,快收起来罢。”
茯苓服侍李纨多年,一直管着财物,也知道她体己丰厚,这
些东西在她而言是贵重之物,对自家奶奶来说却不过九牛一毛罢了,况李纨赏赐东西从来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便不再推辞。
次日,凤姐便将茯苓的良民户籍送了过来。
黛玉等人也都听到了消息,她们与李纨素来相厚,再者素日李纨教导她们针线规矩时茯苓也是常在一旁服侍的,情分甚好,因此姊妹几个便相约去李纨院中道贺,唯有宝玉闷闷不乐,跟在后面不住长吁短叹:“女儿家未出嫁时是颗珍珠,嫁了人就成了死鱼眼睛了,好好的女儿家嫁人做什么,还不如长长久久地留在我们家!”
众人闻言莞尔,知道他的古怪毛病儿,也不理他。
第39章 第三十九回
李纨正与丫鬟们打点针黹,见众人一道而来,不禁笑了,一面唤人倒茶,一面笑道:“你们这是下帖子约好了不成?竟来的这般齐全。”
探春笑道:“府里许久没有喜事了,如今茯苓姐姐定了人家,我们姊妹几人自然要来恭喜一番。”
说罢便向茯苓道贺,黛玉等人也都笑道:“姐姐大喜。”
茯苓红了脸,一声儿不言语,只低头倒茶。
探春笑道:“这是好事呢,姐姐素日何等大方,这会子倒害臊起来了。”
黛玉也打趣道:“姐姐这几日可少不了热闹,只怕门槛子都要被挤破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偏她促狭。”
迎春也抿嘴笑道:“我们还算来的早,司棋她们也得了信,一会子来的人只怕更多。”
茯苓面上越红,嗔道:“姑娘们只管拿我取笑。”
李纨见她羞得满脸通红,不禁笑道:“茯苓丫头的脸皮薄,可搁不住你们打趣。”
众人都笑起来。
唯有宝玉依旧郁郁寡欢,闷闷道:“茯苓姐姐在咱们家不好么,为什么要嫁人?姐姐这般人物,正应该长长久久待在咱们家才好。”
众人闻言都哭笑不得,茯苓也知道他素日的毛病儿,一时竟不好答话。
李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嗔道:“真是小孩子的话,哪有人一辈子不出嫁的。”
宝玉皱眉道:“做什么偏要嫁人?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反倒叫臭男人玷辱了,再说出去有什么好,外头吃的住的哪里比得上咱们家。”
黛玉瞅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觉得待在这里好,茯苓姐姐却未必也是如此想,虽然出去没有富贵日子,但至少可以一家团圆,不必骨肉分离。”
宝玉闻言顿时一呆,半晌后点了点头,叹道:“妹妹说的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是我糊涂了。”
李纨摇头失笑,道:“罢了罢了,不过一件小事,你们竟打起机锋来了。”
说话间暗暗扫了黛玉宝玉一眼,许是不曾起居坐卧在一处,如今宝玉虽然对黛玉殷切备至,小意温柔,然黛玉一直以礼相待,又有李纨暗中提点,素日也极少和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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